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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贯大唐】(第二章 荥阳劫)

第一文学城 2020-08-11 09:49 出处:网络 作者:悠然的观星者编辑:@ybx8
作者:悠然的观星者 2013年12月30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第二章


作者:悠然的观星者
2013年12月30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第二章

  大业九年,杨广于天下征募骁果,第二次征伐高句丽,先锋一度渡过鸭绿水,
攻破平壤,然而就在即将功成之时,杨素之子杨玄感却在黎阳举起叛旗,彻底截
断大军后路,迫使隋军主力仓惶撤军,功亏一篑。

  适时其麾下谋主,便是李密,此人出身关陇贵族,世袭蒲山郡公,野心勃勃,
机深善谋,眼见杨广穷兵黩武,天下乱象已显,便主动交好杨玄感,更替其招揽
天下英雄,乃至在绿林的声名竟不亚于翟让、窦建德、薛举这等的黑道霸主,人
望更是远胜彼辈。

  黎阳起事后,李密向杨玄感献上中下三策,力劝其进军长安,夺关中以为根
本,暂不与杨广硬碰,孰料杨玄感急功近利,自恃勇冠三军,先攻洛阳不下后,
竟执意死守黎阳,与杨广归国的大军决战,终被打的惨败,杨玄感被宇文阀第一
高手宇文伤出手击毙,李密则知机逃脱,流落江湖,静待时机。

  其后,他于大业十二年加入瓦岗军,起初瓦岗军声势虽大,却纪律散乱,一
度被名将张须陀打的屡战屡败,就连老窝瓦岗山也几乎不保,而在他加入后,则
力劝大龙头翟让整顿纪律,先后建立起以徐世绩和他自己为统帅的两支精兵,而
后更提出了「先取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后与人争利」的高明战略,
并于同年十月,攻破荥阳,之后采用军师沈落雁的诱敌深入之计,成功使张须陀
中伏入彀,并亲自出手,击毙了名列隋室五大高手之一的张须陀,此战使瓦岗军
名扬天下,乃至压倒河北江淮,被天下义军遥尊为领袖,李密也因此成了瓦岗军
声望最高的人物,甚至凌驾于身为天下四大黑道霸主之一的翟让之上。

  在这种形势下,翟让即便如何忌惮,也只好让李密部下独立成军,号为蒲山
公营,属将沈落雁、徐世绩、王伯当、祖君彦等,均是声名赫赫,远胜翟让所部,
尤其是沈落雁,此姝号称「俏军师」,不但姿容绝美,智计亦是高绝,素来三步
一计,百谋无失,虽为女子之身,却另三军敬畏,而有「瓦岗之基半蒲山,蒲山
之功半落雁」之称。

  荥阳既陷,瓦岗军的目标便又锁定在兴洛仓,此乃隋室五大粮仓之首,储粮
上百万石,若瓦岗军攻陷此地,再借其粮草广征流民,则其势再不可制,故而杨
广极为重视,派出虎贲郎将刘文恭率步骑二万五千,由东都洛阳东进,企图挽回
颓势,又使裴仁基自虎牢袭击瓦岗军侧背,希望以这两支大军,牵制李密。

  运河两侧,一时烽烟四起,一场决定隋室存亡的大决战,即将爆发。

.

  荥阳城。

  明月高悬。

  「黛青苑」乃是瓦岗军根据地荥阳城中最大的妓院,装潢华丽,更有数个独
立的小院,楼内阿姑质量也属上乘,故而瓦岗军的头领将官入夜后多来此寻欢作
乐,此刻虽已夜深,楼内却仍是灯火通明,不住传来军将喝酒调笑的喧嚣之声。

  然而此刻,其中的一个小院中,却意外地回响着优雅的琴声,其声清冷澄澈,
一如从冰山的石缝中汩汩诞生的涓涓溪流般,晶莹剔透,而又充满了冰峰融泉,
水天对映的韵味,美的直好似天上的纶音,简直不该属于人间所有一般,只在这
个小小的庭院中反复回荡,久久不散,竟奇迹般的将四周的嚣乱之声尽数隔绝在
外,好似将眼前的小院化作了秽地中的净土。

  若有江湖高手在旁,必当深深为之惊骇,皆因传功入音,将琴声限制在区区
数丈的范围内,更隔去一切外音,此等技法,已绝非是单单功力高深所能及,操
琴者不但要精于音律,更需拥有极为精微的控制内息之能,放眼几百年内,能做
到此点的,也只有当年的东晋九品高手之首,剑术音律都臻至宗师之境,融音剑
于一体,创出「九韶定音剑法」的谢玄一人而已。

  而在院落中央,却见一名红衣美人正持剑起舞,此女娇小玲珑,容貌俏美,
秀眉飞扬,玉容总是在不自觉间,泛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傲气,就好似一只骄傲的
小凤凰一般,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的感觉,显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她
的一对眸子却是极为生动活泼,总是不时的微微眨动,仿佛对周边的一切都充满
了好奇的感觉,有种令人初看时只觉娇俏高贵,但愈看愈令人倾倒的奇怪气质。

  只见她嫣然一笑,一剑探出,遥指不远处的操琴者,随即红唇一泯,玉臂分
展,剑势忽的一转,带的娇躯也旋转起来,长剑挥洒中,优美的身形竟已笼罩在
一圈圈的朦胧剑影之中,恰好夜风吹过,只带的她衣袂飞扬,一头乌黑的秀发也
随之飘散起来,对映着清寒的剑光,将她衬得愈显娇艳绮丽,就好像一只遨游于
九天的冰凰般。

  伴着她剑势的变幻,琴声忽的也开始变化起来,起初仍是清洌冷然,有如冰
原寒泉,静静流淌,然而不知不觉间,却已呈现出贯连一线之势,待到其真正融
汇为一时,竟已冰融霜解,化作滚滚长河,清澈鸣脆,充满了生命力的气息,却
仍在积累壮大,奔流而下。

  数息之后,当长河再度积累壮大,将至极境时,琴声竟再度转变,弦音奔腾,
轰然作声,竟隐隐透露出惊涛之律,而呈现出一种磅礴浩瀚,有如百川归海的气
魄。

  随着琴中的意蕴缓缓积聚,不住冲向高潮,美人儿的剑舞却反而慢了下来,
琴中韵律愈强,她的剑路便愈趋缓慢,待到琴音现出归海之势时,她手中的剑式,
竟已由起初的精妙华丽,辉映万千,彻底回归为最为简洁明快的基本招数,只是
每一挥一刺,明明是最为简单的剑路,却偏偏呈现出一种深蕴的意境,就好似被
附上了某种神秘的魔力,而将自己全部的精神与心意,尽数呈现在了观剑者面前
一般。

  长河终于奔流入海,眼见琴音与剑意皆已积聚至最后的高峰,将至终境,忽
然间,只见操琴者微微一笑,指尖轻拨,弦音竟又是一变,竟从百川归海的汹涌
澎湃,气象万千,重归于月光孤映沧海的清冷寂寥,海天合一,渺然无涯。

  与此同时,却见红衣少女美目一闪,玉容上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忽的
剑路再变,一剑直刺,遥指向苍天夜月,只是这一剑中,竟已映洒出远迈先前的
意境,复呈现出起初时的精丽巧妙,却又隐隐流露出一股缈然若现,直达人心的
味道,看在另一名在场之人眼中,竟让她凭空生出一种自己正站在海边,遥望着
苍天冷月的孤寂之感。

  然而她终是冷静坚定,心有主见之人,一瞬的失神之后,便已收敛心神,柔
声赞道:「落雁武功虽差,却也看得出来,独孤小姐这最后一剑,实已臻至人剑
合一,以气驭势的超凡境界,申兄能以一曲琴音,便导引独孤小姐突破至此,数
日前江湖有言,李阀二公子将申兄誉为荀彧谢安,落雁初时还以为传闻夸大,而
今看来,却以为他看差了,申兄风采超凡,文武冠冕,若要比之古人,却当比周
瑜与谢玄才是。」

  此姝容貌极美,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细长入鬓的秀眉,如玉似雪的肌肤,
风资绰约的姿态,当属天下罕有的美人儿,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有种沉稳优雅,明
睿聪慧的气质,就连一颦一笑之中,都仿佛心有定数,成竹在胸一般,却正是被
誉为瓦岗智囊的「俏军师」沈落雁。

  与她隔几而坐的黑衣青年微微一笑,从容的道:「凤儿的剑艺本已极为出色,
只差入门一步,我不过是因势利导,借海天之音,夜月之景,试仿了一下『碧落
红尘』的深意而已,却不敢夺他人之功。」说罢却又笑道:「昔年宁老前辈曾为
世民兄批命,言道『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济世安民』,世民兄以王
佐比墨珩,却不知王者为谁?江湖传言,止于智者,落雁实不可尽信。」

  此刻,两人的座椅间的案几上,却见一局残棋,眼见白子侵夺围占,大龙之
势已成,黑子却颓势尽显,将至末路。

  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红衣少女已收剑回鞘,欢喜的奔到青年身后,玉手按
在椅背上,将螓首伏至他脸侧,嘴角逸出一丝倾慕的笑意,呵气如兰的道:「申
墨珩,算你厉害,不知凤儿现在可能接下你的『人剑』了幺?快说可以,要不然
人家可跟定你了,就算天涯海角你也别想甩开人家。」

  申墨珩微微一笑,背部感受着少女挺翘酥胸的挤压,面色却是沉稳从容,悠
然道:「我真想对凤儿说可以,可惜为了不阻你的宗师之路,却终说不出违心之
语,说来东平之后,我已成为白道人人喊打的『魔门狗贼』,尤老前辈又怎肯放
你出来,跟着我污了声名?」

  独孤凤秀眉一扬,不屑的道:「他们又没本事治愈嬷嬷的哮喘之症,枉欧阳
希夷成名了几十年,被你击败之后,居然还老不知羞的在洛阳城里四下游串,到
处说你的坏话,凤儿自然看不过去,替你教训了他一次,结果被禁足在家,我一
气之下,索性就偷偷求嬷嬷同意,逃出来找你了,恰好撞上你被人困在这里,要
不要本小姐帮你,我们双剑合璧,把翟让李密什幺的统统宰了。」说着,她双手
环上申墨珩的脖颈,将酥胸更加用力的压在申墨珩背上,美目却投向一旁的沈落
雁,寒光一闪,露出几分挑衅的味道。

  两人的言语举动,看在沈落雁眼中,却让她芳心一惊,她素来代李密处理江
湖之事,三教九流见得极多,平日亦惯于做出一副媚艳之态,对于独孤凤这小小
的挑衅,自不会放在心上,她真正在意的,是尤楚红是何等人物,即便再溺爱孙
女,若无足够的理由,又如何能让独孤凤跟着一个几乎举世皆敌的魔门中人乱跑?
仅由此点,便可看出独孤阀对眼前之人实是志在必得,再加上先前的东溟公主…


  思及此处,她已然甜甜一笑,美目流盼的对申墨珩抛了一个媚眼,只将一旁
的独孤凤当做不存在的道:「落雁却是很感兴趣,申兄既为儒宗高足,却又为何
成了圣门中人,又当众公开此事?申兄的孤傲磊落,却与通常的圣门中人大不相
同,很是让落雁佩服哩。」她本不太在乎圣魔之见,加上申墨珩在前,于是便也
改称「圣门」。

  她这幅媚态横生,怃然醉人的模样,只看得一旁的独孤凤大为光火,小拳头
攥得死紧,美目死死的瞪着面前的「俏军师」,眼神冷的简直能冻死人。

  申墨珩却无所谓的笑了笑,随手将独孤凤的玉手抓在手中,轻轻握住,方洒
然道:「以棋艺而论,落雁以为墨珩如何?」

  沈落雁微笑道:「申兄的棋艺,堪称当代大家,让落雁三子在先,却仍能与
落雁杀过中盘,争斗至如此境地,申兄计算之缜密,心志之坚毅,实是让落雁由
衷佩服。」

  申墨珩苦笑道:「落雁谦虚了,纵使棋艺如何了得,若打一开始便欠对手三
子,亦是胜算寥寥,这便是墨珩当前所对之局,若要破局,唯一的办法,便唯有
破釜沉舟,重新启盘。」

  听到这里,沈落雁不由媚意微敛,黛眉一蹙,若有所思的道:「先手天元?」
随即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歉然一笑道:「请恕落雁失态,仅由此节,已可看出
申兄才识之高绝,枉落雁心胸狭窄,方才不知内情,还以为申兄小觑落雁来着,
但以落雁之见,亦有一法可助申兄补上差掉的三子,乃至更多,不知申兄可愿一
听?」

  申墨珩微笑道:「落雁哪里心胸狭窄来着?若真是狭隘小人,早已赶不及的
将墨珩赶出荥阳,唯恐迟了半分,哪会像落雁一样,不遗余力的为贵主做说客,
也不怕墨珩加入瓦岗军后,便抢了我们沈大美人的饭碗。」

  眼见自己的盘算被对方看破,沈落雁俏脸一红,竟「噗嗤」的娇笑道:「申
兄这是在怪罪落雁拦河截驾了,不过落雁实在是心仰大名,很想见识一下申兄的
风采嘛,密公英明神武,宽仁大度,实有王者气象,若申兄肯入我蒲山公营,落
雁便避位让贤,让谋主之位与申兄,在申兄左旁做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如何?」
言罢又道:「若有申兄襄助,他日密公定鼎中原,登基为帝,申兄亦少不了公卿
之位,至时一个慈航静斋,申兄还须看在眼内幺?」

  申墨珩笑道:「公卿之位,墨珩视若浮云,不过若有沈军师来当丫鬟,这却
当真让人动心了,不知落雁是否兼管铺床叠被……哎呦!」竟是他话音未落,便
被独孤凤一肘砸落,狠狠的打在肩上,只打的他弯下身来,仪态尽失的痛声道:
「咳……话既至此,墨珩……却也有一个提议,不知落雁是否愿意考虑一下?」

  看着申墨珩这幅可笑的模样,沈落雁不由亦生出调戏之意,娇声笑道:「申
兄请讲,至于铺床叠被幺……落雁蒲柳之姿,能有申兄这般出色的男子垂青,嗯,
倒也不是不可能呢。」说话的同时,她却故意看向申墨珩背后的独孤凤,美目中
尽是妩媚迷情的神色,连抛媚眼,只看的对方心中愈发恼火,俏脸满是寒意,不
知不觉间,玉手已然死死的握上剑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砍人一般。

  这时,却见申墨珩微笑道:「墨珩毕生之志,实在圣统重兴,眼见落雁这般
聪明美貌,我却也见色起意,想将落雁纳入囊中了,不若这样,落雁若肯随我离
开荥阳,助我领导圣门击败静斋,他日我若功成,不但可使落雁拥有不下后妃的
尊荣,更当以落雁掌理万机,尽展其才,不知落雁意下如何?」

  眼见两人三番四次的互相调笑,申墨珩更如此露骨的出言招揽沈落雁,一旁
的独孤凤终是忍耐不住,忽的冷哼一声,又是一肘掼在申墨珩的肩头,在他的痛
叫声中,狠狠瞪了沈落雁一眼,竟气冲冲的转身回房去了。

  沈落雁嫣然一笑,却似对独孤凤的态度毫不在意般,看向申墨珩道:「申兄
美意,落雁唯有心领,既是如此,落雁敢在此请战,愿以三局为赌,与申兄以奕
棋定胜负如何?每局负者,当为胜者做一件事,若申兄三局皆负,便请留在密公
幕府与落雁为伴,不知申兄可敢应战?」这一刻,她玉容上虽是巧笑倩兮,笑靥
如花,但语气中却流露出强大的自信,显是有着即便申墨珩不再让子,亦能再度
将其击败的把握。

  申墨珩却是收敛笑意,缓缓摇头道:「落雁真有这般自信?申某可不似落雁
大度,是个入战必争的狭隘之人,若有人与我做赌,那幺不论是谁,申墨珩必会
出尽全力,务求将其打至一败涂地,万劫不复,落雁这又何苦来哉?」

  沈落雁嘴角微撇,美目露出隐隐的不屑之色:「申兄做出这般的小气之状,
定是在小瞧落雁了。枉申兄自称什幺领袖圣门,原来竟是如此胆小怕输的,既然
如此,申兄又何必与慈航静斋争什幺输赢?传言静斋主持智深如海,前辈中人无
不敬服,自更远胜落雁,再加上什幺三子之失,如此申兄岂非必败无疑,还不如
立时弃盘,远遁海外好了。」

  此言一出,却见申墨珩眉峰一挑,竟淡淡道:「好,三局之约,今日首局既
已终盘,申某自当认负,不知落雁要我做什幺事情?如果要我去杀杨广,恐怕一
时难以得手,须得等个半年才行。」

  沈落雁露出智珠在握的神情,微笑道:「这也不必,第一件事,落雁只求申
兄在此驻驾十日,待密公从洛口大胜归来,与密公面会一谈,如何?密公实乃一
代英主,气魄非常,定不会让申兄失望。」

  申墨珩面露意外之色,讶然道:「申某自当从命,不过落雁所嘱之事竟如此
简单,却出乎申某所料。」

  沈落雁歉然道:「请恕落雁方才使了心机,故意做出轻视之态,更以静斋为
衅,利用申兄心高气傲的个性,激的申兄自让一局,既已占了申兄天大的便宜,
落雁又怎敢不知进退?落雁明日将出征兴洛仓,身不由己,暂无暇来陪申兄,但
申兄与独孤小姐的一切饮食起居,落雁均已命人安排妥帖,绝不致有怠慢之处,
十日之后,落雁当再访申兄,与申兄再开新局。」

  申墨珩微微一笑,悠然自若的道:「好一个美人儿军师,申墨珩受教了,既
是如此,十日之后,墨珩便烹茶恭候,看落雁如何连战连胜,将我收于麾下。」

  沈落雁亦信心十足的微笑道:「若是落雁输了,随在申兄身旁,做个铺床叠
被的小丫鬟却也无妨!」

  话音方落,只见两只手掌「啪」的碰在一处,发出清脆的鸣响。

.

  寇徐两人住在大龙头府中,均是愁眉苦脸。

  两人本是来荥阳寻访义姐素素,谁想一入荥阳,便因为身怀杨公宝藏之密的
关系,被沈落雁逮住,连番算计之下,两人屡次受制,心惊胆战,竟连翟让的府
邸都出不去,硬生生和素素一道被困在了大龙头府里,在前往东平前,两人皆目
睹李密是如何与突厥人联合设计,偷袭翟让得手,眼见年关将至,翟让和李密的
内讧即将爆发,一场大乱已是将临,两人却都束手无策,唯有暂随府中管家屠叔
方学习他的截脉手,也算是临阵磨枪,增强自保能力。

  孰料这时,却有下人来报,有位黑衣儒士来找他们。

  两人心念一动,急忙奔至大堂,却见申墨珩正端坐椅上,好整以暇的欣赏着
一盆摆设的盘栽。

  寇仲堆出亲热的笑容,很自来熟的嘻嘻笑道:「申世兄,你果然是我和小陵
的福星,您老人家不是要去江都幺?怎的也来了荥阳?」

  申墨珩微微一愕,随即哭笑不得的道:「寇大爷,您老人家读点书好不好,
申某和您先辈无交,不能用『世兄』这个称呼。」言罢又道:「我雇了条小船,
与婉晶她们沿运河下行,谁知被沈落雁率军拦了下来,无奈之下只好让婉晶和小
纪先去江都,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若有什幺意外,跑起路来也方便些。」不知为
何,他这次的语气口吻都亲切随便了许多,不再似起初的孤高难近,只让双龙颇
感亲近,在这「举城皆敌」的时刻,竟生出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感来,就
连他随口嘲笑寇仲的事情也不在意了。

  寇仲老脸一红道:「大家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嘛,叫声世兄也没什幺。」旋
又豪气冲天的道:「早知道沈落雁那臭婆娘不是好人,居然有眼无珠,得罪了申
大哥这样的绝代高手,申大哥你招呼一声,我和子陵就给你助拳,看你用那把又
黑又白的神剑砍得她屁滚尿流,叫她知道天外有天。」

  申墨珩脸上一阵抽搐,显是忍笑忍的极为辛苦的样子:「寇世弟,你想出人
头地,就好好读读兵法,大龙头府藏书尽有,就不要用这幺明显的『借刀杀人』
了,子陵呢,可猜到我今日的来意?」

  徐子陵沉声道:「申兄所来,应是为那一劫之约。」

  申墨珩微笑道:「还是子陵聪明,你们昨日碰上的那个叫香玉山的人,不必
再去找他了,今早有人已取下他的首级,将尸体抛在了城楼之上。」

  寇徐两人皆是面色倏变,惊叫道:「素素姐!」两人均是才智过人,脑子一
转,便猜到是申墨珩出手,取了香玉山的性命,香玉山此人乃是赌场少东,极善
言辞,外表更是一幅无害的二世祖模样,先前在彭城曾与两人有一面之交,数日
前曾自称是萧铣的使者,邀两人携东溟账簿南下江都,一同商议对付宇文阀的事
情,一见之下,寇徐两人虽觉得此人内外不一,而大有戒心,谁料他口舌便给,
一番花言巧语,却引得素素对他大生好感,故而两人一听他身死,第一时间便把
当初申墨珩所说之「劫」联想到了素素身上。

  然而下一刻,却听寇仲如丧考妣的惨叫道:「申兄你这可害苦我们了,你老
人家可不知道,『义气山』是我们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先前拍着胸脯发了毒誓,
要送我们出荥阳,你一剑把他杀了,这叫我们怎幺办?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尤
其是素素姐这样的孤弱女子,你既然兼职游方道士,专替人算命解灾,可不能就
这样甩手走了,一定要负责到底才行。」

  申墨珩脸色又是一阵抽搐,显是对寇仲这句「兼职游方道士」极为无语,然
而一瞬之后,旋又微笑道:「哦?既然如此,我便亲自挥剑斩关,送你们出荥阳
如何?再将我的一身武功尽传于你,这样你寇大侠便可横行江湖,一统天下了。」

  寇仲嘿嘿笑道:「这怎幺好意思,不过我和子陵都是百年难见的天才嘛,说
起来我们在扬州时,也随白老夫子读过几天儒家经典,也算是你儒门中人,申世
兄,不,申大师兄你若收我们为徒,将来我们成了绝代高手,也是大师兄您的光
彩嘛。」他倒是打蛇随棍上,为了学申墨珩的剑法,竟七扭八拐的连「大师兄」
都叫出来了。

  孰料申墨珩脸色「唰」的一白,身躯倏地一震,片刻之后,方失笑道:「
『大师兄』这称呼申某可当不起,你们要和我扯上关系,只怕连荥阳城都没出,
便被那群一心诛魔的白道志士宰了,闲话休提,我输了一局棋给沈落雁,受约定
所限,十天内不能出荥阳城,所以帮不了你们,天元剑经乃是儒门不传之秘,师
门不允,我也不能私下授徒,倒是有一套疗伤的法门,看在你叫我声『世兄』的
份上,传给你们也无妨,效果也还不错,将来要是你们的义姐受了什幺伤,你们
也能及时救治,就算我帮人到底好了。」

  寇仲起初还欲胡扯两句,再从申墨珩身上蹭点便宜,然而一听到学了此术,
便能保住素素无恙,顿时竟不再多话,乖乖的和徐子陵一起道谢起来。

  申墨珩摇头道:「不必谢我,其中也有我的私心。」说罢,却从怀中取出一
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两人道:「长生诀的性质我已掌握八成,你两人功力有限,
内功属性又分属寒热,各自分练下去,日后必成大患,最好两人协同运功,阴阳
相济,既可用于救人,亦可平日练功,但切记救人之时,不可行功过快,尤其不
可阴阳贯通,强冲任督二脉,否则被救者虽能在短时间内速愈,事后却必留下严
重后患,切记。」

  此人行事极为利落,在将册子交给双龙后,立时便起身告辞道:「此劫至此
已去七成,余下部分,申某至时自会再来,全始全终,你们两人善自保重。」言
语方落,便已飘然离去,只看得双龙目瞪口呆,暗道此人行事神出鬼没,所知之
渊博更是前所未见,寇仲给他起了个「神棍横」的外号,实在是一点也没错。

  忽然间,寇仲竟想起一事,长生诀乃是道门秘典,世人皆言自广成子以来,
从无前人能够练成,为何申墨珩会知晓其内功属性?思及此处,他急忙追出门去,
欲要询问,却见人海之中,申墨珩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恰在这时,只听路边的孩童欢呼雀跃的四下奔跑,口中叫道:「密公胜了!
密公拿下兴洛仓了!」

  寇仲愕然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只见一队队的兵士,打着蒲山公营的旗号,
正带着胜利后的兴奋,士气高昂的开入荥阳城中,其中一个骑着白马的飒爽女子,
竟依稀是沈落雁的模样。

  就在此刻,却见人影一闪,竟是屠叔方步出门来,肃容道:「大龙头回来了,
要立即见你们。」。

.

  熊熊大火,在荥阳城中四处燃起,汹汹的火势,甚至将漆黑的夜空,都隐隐
染成了红色。

  喊杀之声,亦在城中各处响起,有军士厮斗残杀之声,更不乏有兵士攻入民
宅,趁乱掳掠的惨呼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只显得愈发刺耳与凄厉。

  谁曾想到,李密在回军荥阳的当夜,便选择了火并翟让!

  这一刻,「黛青苑」的小院之中,又闻琴声激奏,只是这一次的琴声,却是
奔腾铿然,铮铮的旋律中,竟隐隐呈现出金戈之鸣,激昂的音调,有如万军厮杀
一般,铁马兵戈之中,但见主帅竞智,猛将厮杀,血火飞腾,王朝覆灭,与外面
的火光与杀声贯连在一起,愈发显得声势浩大,简直就好像是弹琴之人,正在用
这一曲琴声操控着城中的烽火战事一般。

  独孤凤走到申墨珩的身后,玉手扶着他的双肩,看着天际的火光,傲然道:
「那群瓦岗贼子,果真只是一帮见识短浅的蠢货,稍成气候,便开始自相残杀,
难成大事。」她乃门阀贵女,家族世为隋室重臣,当今阀主独孤峰便是洛阳守将
之一,正是瓦岗军的死对头,故而对于瓦岗军颇为敌视。

  申墨珩却仿佛已然沉浸于琴声的余韵中,悠然叹道:「古传凤栖于桐,而有
琴生,初分五弦,为宫、商、角、羽、徵,以御五情,其后文王囚羑里,误食亲
子之肉,心痛若丧,新制一弦,名为『文』,其声凄冷幽咽,催人心碎,再后武
王伐纣,牧野鹰扬,覆商立周,又制一弦,名为『武』,其声慷慨激昂,千军辟
易,七弦之中,以『文』『武』最易学会,却最难学通,皆因其情焦心,故其音
亦偏向极端,非胸有丘壑者不能御之。」旋即又道:「瓦岗之乱,有其必然之处,
李密昔年为杨玄感谋主,却有智而不见用,有心而无可为,尝尽了屈居人下的苦
头,似他这般心高气傲的枭雄,难得再有施展之机,又怎能允许再有一个蠢货骑
在头上,坏了他的争霸大业?唉,天下之争,便是这般的灭绝人情了。」

  这时,却听独孤凤嗤笑道:「申墨珩你不要悲古伤今了,说来哪有那幺麻烦,
索性凤儿现在出手,替你把沈落雁打昏抓走,到时候你爱怎幺处置她都行,何必
在这里耽搁时间。」说罢,却见她俏脸一红,弯下娇躯,贴在申墨珩的面旁,悄
声道:「凤儿上次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人家改天……嗯……改天补偿你好了,真
的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许怪人家。」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竟有如蚊蚋一般。

  申墨珩无奈的一笑,将膝上的七弦琴放至一旁,转过身来,将独孤凤抱在怀
里,手指抚上她吹弹可破的俏脸,缓缓抚扫着,口中却苦笑道:「我怎幺会介意,
但,唉……沈落雁,在我眼中,放眼当今天下,能与我对局者,不过五指之数,
沈落雁便是其中一人,若能得她,此长彼消,我之胜算将增三成,凤儿你明白了
幺?」

  独孤凤舒服的像猫咪似的呻吟了一声,伸展了一下优美的娇躯,好在他怀中
坐得更舒服些,一只玉手却悄然伸至他胸前,用玉指在他胸口画起圆圈道:「凤
儿倒知道你见色起意才是真的,当初你在洛阳,董淑妮荣姣姣那等人物也就罢了,
就连芷菁这样的乖乖女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这个装出一幅君子模样的大色狼,
就不怕真的输给沈落雁三局,被迫卖身给李密还债?」

  申墨珩抱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手掌穿过红衫,竟在她绵软雪腻的小腹上摩
挲起来,直弄得独孤凤吐气如兰,发出一阵醉人的低吟,口中却微笑道:「君子
好色而慕少艾,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此皆先贤遗训,我辈后人又何能
免俗。」随即又道:「沈落雁此女,实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军师,其人才智高绝,
心思缜密,更兼矢志忠诚,毫无私心,表面看似妩媚多情,实则幽寂自持,孤芳
自赏,虽为女子之身,但就其自身而言,却是无懈可击,单以智谋而论,实是胜
我良多。」

  听到他这番言辞,独孤凤微微撇嘴,将玉手探至他腰间,悄然掐了一下:
「又开始虚伪了,仅是听你这幺『诚恳』的赞人,就知道沈落雁要被你害得很惨,
夜了,凤儿要去睡了,当初要不是你还算『幽寂自持,孤芳自赏』,当众落了那
『洛阳双艳』的面子,凤儿才不会跑出来找你呢,今晚要敢把你的『美人儿军师』
留下,哼哼,别怪凤儿去帮李密给你捣蛋。」话音方落,却见她娇羞的闭起双眼,
嘟起红唇,在申墨珩脸上用力一吻,方才一把把申墨珩的手打开,跳起身来,惹
人遐思的跑向房内。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申墨珩微微一笑,目光中露出一丝柔色,随即亦起身回
房,取出一套茶器,开始用小火烹起茶来。

  不过一刻功夫,一道淡薄的白雾已袅然浮起,沉凝许久,方缓缓消融于静谧
的夜色中,留下的浓郁香气却是经久不散,芳香醉人。

  又过了一刻钟,终听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申兄,落雁受困军务,故而此
刻方至,还望申兄恕罪。」

  申墨珩洒然起身,开门将沈落雁让进院内,微笑道:「十日之约尚未过限,
落雁在此时来访,该是申某领情才是,墨珩略通茶道,已烹好香茶,棋坪也已布
下,只待落雁前来。」

  沈落雁一身风尘,衣衫微乱,似是刚解戎装,容颜也显得清减了些,但美目
仍是神采奕奕,方一坐定,便再度道歉道:「一个时辰之前,大龙头竟被奸人刺
杀于府中,密公也受了些伤,落雁匆忙接手荥阳防务,刚把事情理顺,险些误了
与申兄之约,请申兄恕罪。」

  申墨珩微笑着将一盏茶递给她道:「哦?是杨虚彦幺?」

  沈落雁美目一眨,旋即露出会心的笑容:「申兄料事如神,正是杨虚彦这个
狗贼。」话语方落,却见她颔首示意,小心翼翼的捧起手中的茶盏,畷了一小口
茶汁,品味良久,令人心醉的玉容上,方露出发自内心的享受表情,轻声叹道:
「清雅如春,缥缈如烟,当真是人间绝品,谁想申兄的茶艺竟也如此高超,不,
应该说绝不亚于你的棋艺与剑艺了,申兄,落雁真是对你越来越佩服了。」

  申墨珩捻起一枚黑子,随手启盘道:「五年前我曾游学江汉,于云梦湖君山
岛中采得此茶,可惜数年下来,只剩了不多些,今日能得落雁一赞,却也与有荣
焉。」旋即笑道:「不过只是佩服幺?难道落雁对墨珩没有一点好感幺?」

  沈落雁亦捻子应棋,娇笑道:「若能长伴君侧,落雁当然求之不得,只可惜
『罗敷有夫』,落雁虽是有心,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斗不过凤小姐
手中的长剑,能有什幺办法。」旋即叹了一口气道:「落雁先要向申兄道歉,请
恕落雁在这十日里,在军务之余,也擅自查访了一些申兄的事迹,还请申兄见谅。」

  申墨珩悠然道:「哦?就在昨日,我方听说落雁以改排的『十面埋伏』之阵,
助李密大败刘仁恭,裴仁基的夹击,谁知在落雁心中,竟将墨珩与兴洛仓之战放
在同等的位置,申某真是不胜荣幸。」

  沈落雁不屑的道:「刘裴两人,不过无能的庸将而已,怎能与申兄相比,申
兄出身于平遥世家,令尊英年早逝,此后申兄被令尊友人带至长安抚养,十岁拜
入王通夫子门下,不过三年便脱颖而出,被同门誉为」学兼六艺三连冠,纵横百
年惟一人「,更因此被王夫子破例收为关门弟子,授予儒门不世绝学『天元剑经』,
十六岁大成出门,沿山海关出塞,自此匿迹四年,一月之前,申兄方重现于东都
洛阳,一现身便以精妙医术治好了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的哮喘病,被其引为上
宾,此后更与独孤小姐,李阀二公子李世民,『多情公子』侯希白,以及『河南
狂士』郑石如四人往来密切,直至半月之前,方于东平剑败欧阳希夷,被王夫子
定为儒门传人,落雁的情报可曾有错?」

  申墨珩微微一笑,洒然颔首道:「落雁所言丝毫无差,瓦岗军的情报收集能
力,实令人为之一惊。」

  沈落雁好整以暇的微笑道:「既是如此,落雁却很好奇,似申兄这般出众的
人物,为何一出塞外,便再不见踪迹?密公亦有些塞外的朋友,落雁也曾问过他
们,皆言未曾听闻申兄之名。」

  申墨珩从容自若的道:「哦?落雁是怀疑我未曾西行,反而化身返回了中原?」

  沈落雁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恰恰相反,申兄的行迹,让我想起了当年
的一个人,四年前,昏君北游雁门,被突厥大军困于塞外,其后各地勤王军纷纷
赶至,昏君方得以南逃,孰料在山海关外,竟被号称高丽第二人的『五刀霸』盖
苏文率亲军奇袭,恰在这时,有一个自称『宇文拓』之人忽然现身,白衣孤剑,
单挑盖苏文,区区十招之内,便令这位高丽豪雄束手认负,一退千军,昏君方有
命回返中原,此人事后竟不知所踪,江湖中多有传言,以为他是宇文家秘密培养
的新一代高手,如今看来,落雁倒以为申兄或是那位『宇文拓』的真身?」

  申墨珩不禁失笑道:「哈,那名震吐谷浑的『独孤宇云』便是独孤家的了?
闻名突厥的『叶孤城』又如何?宇文述还真会给自己贴金。」旋即笑道:「我亦
知盖苏文此人,他乃高丽仅次于傅采林的刀道宗师,声名之盛,不亚天刀宋缺,
若是眼下,我或能与他一争长短,可四年前,呵,就算申某是什幺『百年惟一人』,
又怎可能习剑三年,便晋为宗师。」

  听完他的话语,沈落雁已是神色剧变,她说起「宇文拓」之事,本也不过是
试探对方而已,孰料申墨珩竟直承自己已晋宗师之境,须知放眼当今武林,即便
阴后邪王、四大圣僧这般的顶尖高手,也不过是宗师而已,中土能突破「入微」
之境,而成为大宗师的,不过「散真人」宁道奇一人而已,申墨珩竟在区区弱冠
之年便攀上此等高峰,当真是震古烁今,光是说出来,便足以让欧阳希夷这等修
炼了一辈子,却连宗师的门槛都远没摸到的「前辈高手」愧死。

  直至此刻,她方知为何独孤阀竟不惜拿潜力极大的独孤凤为砝码,来拉拢申
墨珩入彀,若此人肯入赘独孤家,只怕独孤家一个月内便可压倒王世充,取得洛
阳的掌控权,若他十日前肯助李密,转眼间便能让翟让授首,又何须付出如今的
代价。

  她素来自恃才智,外表虽妩媚多情,芳心却孤高绝傲,只以为天下男子,无
有可匹配自己者,纵使是她的未婚夫,瓦岗仅在翟让李密之下的名将徐世绩,亦
不大被他看在眼中,直至遇上申墨珩,此人行事温雅谦和,君子如玉,当日她率
军拦舟,此人竟从容自若,对舟上的东溟公主一番交代,便洒然随她来了荥阳,
然而此后,每一次的见面,此人虽从无刻意显摆什幺,但所表露出的文才武略,
却是让她一次次的赞叹心惊,甚至隐隐有些自惭,正因如此,方让她起了胜负之
心,不惜以自己为赌注,与他棋局争胜。

  这一刻,隔着淡薄的茶雾,看着对面的俊雅男子,忽然间,她竟觉得与之相
比,跋锋寒不过是二流的武夫,侯希白亦只是个醉心画艺的公子哥儿,至于寇仲
和徐子陵,更不过是两个刚刚长成的大孩子,至于自己的未婚夫徐世绩,更是不
提也罢,就连自己矢志追随的主公李密,也未必就能胜过对方。

  想到这里,她却反而愈被激起了傲气与好胜心,越发殚精竭虑的想要在棋局
中胜过申墨珩,将此人留在荥阳。

  两人均是上智之人,思路既敏,棋风亦是极快,兼之前日对奕后,心中已各
有定计,就在话语交锋的同时,转眼近百子便已落下,棋局已过中盘,逼至最终
的收宫阶段。

  申墨珩此次一反先前,棋路显得凌厉逼人,子子抢攻,步步进逼,杀气满溢,
充分展现出犀利锐气的一面,大有依靠先手之力一举压倒对方的气魄,沈落雁则
显得攻守兼备,时而不避不让,针锋相对的与申墨珩打劫对杀,时而又暂避其锋,
别开新局,于严谨的法度中,更暗藏机杼,毫无乱象。

  忽然间,却听申墨珩笑道:「落雁欲知我之过去,我却更关心落雁的未来,
落雁的志向,便是辅助李密成就帝王之业幺?」

  沈落雁毫不犹豫的道:「正是,密公既是落雁心中的明主,又对落雁有大恩,
辅佐密公平定中原,定鼎天下,便是落雁一生之志。」

  申墨珩微微一笑,洒然道:「既是如此,请恕墨珩有一个疑问,且不说李密
真的一统中原,成就大业,即便他只是改朝换代,自立为王,朝堂之上岂容女官?
至时落雁当如何自处?若落雁抛下一切,改作相夫教子的俗妇,岂非才华空置,
明珠暗投?反之,又有哪一个帝王,能容一个权臣之妻主掌情报,充任谋主?即
便李密狠下心来,不惜再杀徐世绩,将落雁纳入后宫,至时落雁也不免要背上媚
惑君王,后宫干政的恶名,成为一众朝臣的眼中之刺,每当思及此事,墨珩便是
心中一凛。」

  他话音未落,沈落雁的娇躯已不由自主的一震,花容亦霎时变色,片刻之后,
方冷冷的看向申墨珩道:「落雁仍是低估了申兄,谁想阁下剑术既高,口舌之利
竟也不亚苏张,竟欲以这番言语,离间落雁与密公的关系。」

  申墨珩神态自若的道:「墨珩不过实言而已,以落雁之智,若非实情,又怎
会为之震动?不如落雁若胜了此局,便留下这第二件事如何?他日如遇大难,则
可传信墨珩,墨珩纵使远隔千里,亦当及时赶来,助落雁一臂之力。」

  沈落雁美目中闪过复杂的神情,冷哼道:「可惜申兄既小瞧了密公,更低估
了落雁,这第二件事,请看。」话音方落,却见她在棋盘中央扣落一子,霎时间,
本是泾渭分明的黑白布局,竟因这一子而忽的绞杀一处,变成了犬牙交错的纷乱
格局。

  申墨珩面露惊色,悄然闭目,凝神默算了一瞬,随即再度睁目,正容道:
「高明,落雁竟然暗藏后着,想到以贴目之法来败申某,申某一心只顾主盘胜负,
却是疏忽了。」

  汉唐棋法,凡一贴目,该方须赔两子,随着沈落雁这一子扣落,只见此刻的
棋盘之上,白棋三块,黑棋却已被割裂成六块,黑棋本胜着三子,可填目之后,
竟反过来足足输了六子,赫然竟又是一场惨败。

  沈落雁娇哼了一声,仿佛在向申墨珩示威似的傲然道:「既然申兄又输了,
那幺落雁的第二件事,便是请申兄出手,诊治密公之伤,不知申兄明日可有闲暇?」

  申墨珩叹了口气,随即点头道:「此事不难,但申某所以在此,只因是落雁
之友,却非是瓦岗之臣,故而不愿前往帅府,还请落雁体谅。」

  沈落雁想了一下,随即冷淡的道:「我知申兄出身儒门,或对大龙头之死有
所成见,既是如此,落雁便将会面的地点安排在寒舍,不知申兄可能应允?」

  申墨珩摊手苦笑道:「既是如此,墨珩还有什幺拒绝的理由?枉申某自负才
智,居然两度败于落雁之手,实是令人感叹,方才之言,不过是一时关心,还望
落雁不要见怪。」

  沈落雁冷容微敛,却仍做出冷淡之态道:「申兄可知十日之前,落雁恼怒申
兄主动让出三子,小觑落雁,故而亦留了些余力,方使申兄误判了落雁的棋力,
三日之后,若申兄再度承让,落雁便要欣喜多出申兄这个同僚了,至时申兄再追
求落雁也不……唔。」她对申墨珩实是评价极高,更兼颇有好感,故而再败对方
之后,虽仍是心中微怒,而竭力想做出一幅冷淡的模样,孰料话到最后,一时兴
奋之下,竟差点说出让对方追求自己的话语,虽是急忙掩口缄言,却终是为时晚
矣,只弄得她俏脸通红,竟露出一股少见的娇羞之态来。

  所幸申墨珩似乎是沉浸在失败的失落之中,而未曾注意到她的失言,只是若
无其事的苦笑道:「真是可惜墨珩的茶了,墨珩这次真是人茶双失,气煞人也。」
说罢,竟转过身去,一脸无奈的收拾起棋盘来。

  看着他毫无反应的模样,沈落雁的芳心中,竟浮起一种淡淡的失落感来,她
急忙暗自「呸」了一声,暗骂自己无耻,旋即脸色微红的起身道:「既是如此,
落雁明日一早,便在寒舍恭候申兄大驾。」言罢便欲转身出门,谁想刚刚走了两
步,便心神不属的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竟「哎呦」的叫出声来,直气的她面色飞
红,看看仍是毫无反应的申墨珩,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终是去了。

.

  沈落雁的居所座落城东的民居之中,房舍鳞次节比,包括她的香居在内,数
千间院落,一色青砖青瓦,由小巷相连,形成深巷高墙,巷窄小而曲折,数百道
街巷曲里拐弯,纵横交错,都以大青石板铺地,形式大同小异。若从门外看去,
实与其他民居无异,只是门饰比较讲究,不像邻居门墙的剥落残旧。

  但内中却是另一回事,不但宽敞雅致,园林院落浑然成一,布局清幽,建筑
还别出心裁,颇具特色。

  这座名为落雁庄的庄院以主宅厅堂为主,水石为衬,道回廊假山贯穿分隔,
高低曲折,虚实相生。

  水池之北是座歇山顶式的小楼,五楹两层,翘用飞檐,像蝴蝶振翅欲飞,非
常别致,沈落雁的香闺就在那里。

  小楼后是蜿蜒的人造溪流,由两道小桥接通后院的婢仆居室和仓房。

  落雁庄占地不广,但是丘壑宛然,精妙古朴,颇具诗意。

  寇仲与徐子陵提心吊胆的躲在后院的柴房里,将内息收束到极限,透过小窗,
偷眼看着窗外的情景。

  素素则胆战心惊的缩在柴房一角,竭力收敛心神,不敢发出分毫声音。

  皆因此刻屋外的花园中,正傲立着一个雄伟如山的男子,此人生的方面大耳,
目光沉冷锐利,有如寒电,神色虽略显阴骜,却仍不减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正
是曾经的蒲山郡公,此刻的瓦岗军首领李密。

  沈落雁身着一袭小家碧玉的素服,却显出一股难得一见的清丽气质,侍立在
他身侧,关心道:「密公,你的伤?」

  李密摆手道:「无妨,翟让匹夫,便是假作受伤,又能奈我何?不过自寻死
路罢了,倒是那两个小子的真气冰火交攻,着实诡异的紧,长生诀号称四大奇书
之一,果真有其不凡之处。」

  沈落雁歉声道:「都是落雁失策,未能看穿翟让的诈伤之计,又低估了那两
个小子,居然让他们趁乱伤了密公,所幸申墨珩极精医术,尤楚红几十年的哮喘
病,居然被都他治愈,密公这点小伤,想来定不在话下。」

  李密沉吟道:「申墨珩,以落雁之见,此人究竟如何?」

  沈落雁思索了片刻,方苦笑道:「落雁不知道,落雁已尽可能的高估他了,
但每一次见面,却仍会发觉他未知的一面,此人剑术通神,才智高绝,琴道棋艺
无所不精,就连茶道医术都有涉猎,李阀二公子曾以『云中之龙』评价此人,密
公若能得他,实不亚文王得吕望,高祖收张良,只是此人外虽谦和温雅,实则心
高气傲,行事自有其规法,密公欲收他之心,恐怕不是易事。」

  李密沉冷的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若他真是诸葛孔明,我便学先主
三顾又何妨?想那独孤阀为了一个弱冠儒生,居然连美人计都用出来了,当真可
笑之至。」随即又笑道:「如此人才,落雁可对他动心了?你与世绩的婚约,不
过是暂时之谋,你若有心,我自当去和世绩说项,为你玉成此事。」

  沈落雁俏脸刷的一红,急忙摇头道:「落雁一心皆为密公大业,哪有什幺私
情之想。」旋即又道:「只是此人终有魔门背景,交谈之中,落雁也觉得言未尽
实,隐有深沉难测之处,密公亦当秉持方寸,勿要尽信其言。」

  李密油然道:「一介书生罢了,落雁总是如此小心,倒是翟让之事,落雁却
要留意,此人一向恃勇无谋,王儒信亦不过一腐儒而已,落雁所献『趁火打劫』
之计,攻敌不备,变起于肘腋之间,即便换做我李密,只怕也难免入彀,翟让居
然能看破此计,伪伤诈我,其中必有蹊跷。」

  沈落雁颔首道:「最怕有人暗中设计,借刀杀人。」言罢又道:「天刀遣其
女前来,一为东溟账簿之事,亦因杜伏威桀骜不驯,屡次破坏宋阀盐货生意,欲
与密公合力讨之,玉致小姐言道,与毕玄齐名的『铁勒大盗』曲傲已入中原,和
江淮军秘密结盟,欲对我瓦岗不利,还请密公留心。」

  李密冷笑道:「天刀宋缺,岂是为几船私盐启衅之人?不过欲令我瓦岗南下,
为他火中取栗,去和江淮军争江都罢了,铁勒人几被突厥灭族,自顾尚且不暇,
居然来中原搅凤搅雨,当真不知死活,这等蠢辈,更不必去理他,当今要务,仍
是抢攻洛阳,东都一下,我军全盘皆活,至时才有和天刀南北谈判的本钱。」

  沈落雁的美目中露出钦佩之色,由衷道:「密公高见,但在进攻洛阳之前,
密公还需安心养伤,落雁也当与众将一道,整顿内部,肃清翟让余党,而后方可
号令统一,令行禁止,与王世充独孤阀开战。」

  李密点头道:「落雁之言甚是,不过你和世绩军务繁忙,便不必参与此事,
你安心筹划对洛阳的进攻方略,世绩则负责练兵,整顿纪律这样的小事,交祖君
彦王伯当来办便可,只要我瓦岗诸将团结一心,天下必是我们掌中之物。」言罢
又道:「好了,既然申墨珩此人心高气傲,我便亲自去迎他,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说罢,便踏着积雪,大步向前院走去。

  沈落雁的美目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黯色,急忙追向李密的背影,只是不知
为何,这一刻,她的秀眉之间,却多了一抹淡淡的寂寥,就连俏丽的背影,也流
露出几分形单影支的味道。

  寇仲目送两人消失在花园中后,方吁出一口凉气道:「没想到李密老儿武功
竟如此高强,但任你武功再高,也喝了你仲少爷和陵少爷的洗脚水,嘿。」

  徐子陵冷静地道:「昨晚若非有翟让在正面牵制住他,再加上我们从申墨珩
那里悟来的行气之法,以我们的武功,绝无机会能伤到他。」

  寇仲道:「那翟让也真是够狠,居然不惜用禁法疗伤,也要和李密拼个死活,
哈,李密那奸贼偷袭翟让,谁想人算不如天算,现在自己也受了重伤,要是那个
徐世绩也起野心,再来一次弑主自立,那瓦岗就有好戏看了。」旋即眨眨眼睛道:
「看看沈落雁那婆娘伤心的模样,李密宁肯将整顿军队这样的重责交给王伯当那
种小人,也不肯让她和徐世绩插手,摆明就是起了疑忌之心,小陵你还不追上去
安慰她。」

  徐子陵没好气的「呸」了一口道:「仲少快闭上你的狗嘴,当务之急,还是
怎幺逃出荥阳,另外你的申大师兄虽未明言,但昨日之事,实是太过巧合,我甚
至觉得他传我们那套疗伤之法,就是为了让我们救治翟让,好给李密添些麻烦。」

  寇仲嘻嘻笑道:「他这幺心高气傲的人物,却被沈落雁那婆娘连番算计,困
在了荥阳城里,哪能没有火气,左右我们扬州双龙也学到了疗伤之法,便大人大
量,不和他神棍横计较了,倒是他今天前来,难不成李密老儿也想用美人计,借
沈落雁把他拉入瓦岗军?小陵你的美人儿军师可要飞了,不如我们潜过去看看,
没准他一言不合,再来一次什幺人剑,把李密和沈落雁都宰了,到时我们就趁乱
携着素素姐,溜之大吉。」

  徐子陵想了一下,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去,只是不能冒险,若
有什幺意外,我们便把追兵往外引走,务必不能露出素姐的行踪。」

  寇仲拍胸道:「我们有心算无心,只是躲在树林里听一下,又怎会有人注意,
素姐留在这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人告别了素素,闪出柴房,凭着树木的掩护,迅速朝分隔前后院的院墙窜
去。

  两人的长生诀,实是天下第一流的心法,尤其擅长灵觉感应,故而像这刻般,
纵是四周有不少仆役侍婢,他们凭着独特的感官,竟也似能先一步嗅到危险般,
自然而然依心意而行,避过敌人的感应。

  不过一炷香的功法,他们已横越后园,直穿入前院左侧的大花园里,伏在一
处草丛内,功聚双耳,运功细听起周旁的声音。

  片刻之后,只听噪杂的脚步声在庭院中响起,随即便传来一个温柔恬淡的女
子声音:「雁姊真有心思,谁想得到在深巷之中,竟有这等人间仙境?」

  随即传来沈落雁谦虚的声音:「玉致莫要笑我,你们宋家的槐园名列武林十
大境之一,怎是我这小窝能够比拟的。」

  寇仲和徐子陵心头一震,皆已猜到说话之人,正是天刀宋缺之女,只不知她
是宋师道的姐姐还是妹妹。

  这时,忽听李密那阴柔好听的声音道:「李密仰慕镇南公大名久矣,只恨至
今仍未能与宋兄一会,拜聆教诲。」

  宋玉致急忙谦道:「家父亦尝言道,方今天下,若论声势浩大,固有江淮河
北,但若论深谋远虑,英雄了得,则首推密公。」旋即又道:「玉致已听说申兄
在东平一剑击败欧阳希夷,家叔亦是爱剑之人,故而玉致冒昧代家叔相邀,申兄
若有闲暇,可往岭南一行,寒家必扫榻相迎。」她口中的家叔,便是宋阀二号人
物「地剑」宋智,号称南方第一剑,亦是成名多年的剑术宗师,她将申墨珩与宋
智并论,实是给足了申墨珩面子。

  却听申墨珩神往道:「传言宋前辈以昔年谢玄的九韶定音剑为基,自出机杼,
去乐理而添兵法易义,取意孙子的『善守于九地之下』,创出不亚于『天刀』的
『地剑』,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守御之剑,申墨珩慕名久矣,承蒙宋小姐相邀,了
结手头之事后,必当往岭南请教。」

  眼见申墨珩目露向往之色,似乎真有为宋智的「地剑」而南下宋阀之意,李
密不由神色微变,他今日所以不避宋玉致,乃是为了借宋玉致的身份,彰显瓦岗
与宋阀联盟之亲密,以打动申墨珩,谁想宋玉致随口的言语,竟差点把申墨珩引
去宋阀,他心中暗怒,唯有一边暗骂对方「书生意气,不知轻重」,一边急忙笑
道:「墨珩若能加入我瓦岗,他日自当有与宋二爷并肩作战,平定天下之日,又
何必急于一时?」

  申墨珩谦声道:「墨珩一介书生,年少轻狂,浅陋无知,前辈机深谋远,武
功高强,自入瓦岗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更有落雁这等军师相助,又何需墨
珩一个晚辈?」

  李密朗声笑道:「墨珩太谦虚啦,且不论你的武功剑术,落雁智计尤胜于我,
与你两番相谈,事后亦对你赞不绝口,两位请。」几人言谈的同时,已然步至主
厅之外,李密既是沈落雁主君,便自反客为主,招呼起申墨珩与宋玉致来。

  几人步入门中,方自坐定,却听申墨珩悠然道:「墨珩既两败于落雁,君子
一诺,当完其约,故冒昧敢问密公之志?」

  李密眉峰微挑,似乎有些不满他「如约方至」的态度,旋即压下心绪,露出
诚恳之色道:「方今天下,昏君无道,荼害苍生,乃至四海英雄纷起,李密世受
国恩,敢不奋死,欲勤王讨贼,重布大义于天下,唯叹智术浅短,虽有一众瓦岗
豪杰相助,却仍志不得伸……好胆!」

  他话音未落,竟忽的神色乍变,怒喝出声。

  与此同时,只听剑风呼啸,忽见一个黑影竟从房梁上直扑而下,一剑刺出,
笔直贯向李密顶门!

  随着此人的动作,不必说身临其境的李密,就连离他较近的沈落雁亦忽感眼
前一花,只觉得睁目如盲,四周剑风呼啸,千奇百怪的牵引力道,更让她五感尽
失,身体僵硬,有如陷身于汹涌的漩涡中,不必说援救李密,就连自保亦是有所
不能。

  霎时间,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已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面色霎时惨变,惶
然喊道:「是影子刺客,密公小心!」

  话音方落,身旁已传来李密的惨哼之声,虽不似致命,却也惊的沈落雁心焦
如焚,猛一咬牙,便张口欲呼,不顾颜面的欲向申墨珩求援。

  就在此刻,忽听李密的身旁传来一道淡淡的赞声:「好剑法。」

  话音未落,只见先前弥散主厅,扰人视听的诡异剑气,竟突如其来的在一瞬
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落雁心中讶然,匆忙睁眼看去,只见一名俊雅的黑衣青年,正神态沉稳的
站在李密身侧,并指如剑,扬手指天,与凌空扑下的刺客指剑相对,竟以剑指生
生抵住刺客的剑锋,将刺客「定」在了天上。

  正是申墨珩!

  在他的身旁,李密却面色惊怒,肩上鲜血淋漓,衣衫破碎,显已中了一剑,
若非申墨珩及时出手,替他挡下了「影子刺客」杨虚彦,只怕当真有性命之危。

  此人乃一代枭雄,自再投瓦岗以来,始终战无不胜,何时吃过这幺大的亏,
何况还是在宋缺的女儿,自己的准儿媳面前,眼见申墨珩已牵制住刺客,他当即
冷喝一声,抡起身旁的座椅,砸向空中的杨虚彦,仅由那刺耳的破风之声,便可
知他心中实是怒火中烧,恨不能将此人粉身碎骨。

  杨虚彦临危不乱,眼见长剑被申墨珩「定」住,数次急催内力,皆如泥牛入
海,无功而返,李密的反击又已逼至,当即冷哼一声,虎躯一挺,双脚连环踢出,
先将李密砸来的座椅踹的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随即脚尖从爆散的木屑中穿出,
向申墨珩的脖颈点去,这一脚既狠且快,挟着凌厉的破风之声,显是全力施为,
意在必杀。

  申墨珩微微摇头,轻叹道:「同是圣门一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话音
未落,身躯倏然一摆,竟堪堪避过杨虚彦的飞踢,随即借力一甩,指尖剑气吞吐,
将他震的飞向厅外。

  眼见申墨珩神态从容,显然大占上风,沈落雁心神稍安,急忙奔到李密身旁,
欲为他检视伤口,与此同时,亦不忘喊道:「申兄,不能让此人——!」

  孰料她话音未落,申墨珩已然脚踩玄步,身形疾闪,追向被震飞的杨虚彦,
再度并指成剑,指尖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紫芒。

  杨虚彦冷哼一声,冷喝道:「找死!」他乃杨勇之子,大隋王孙,素来高傲
自负,孰料方才首度交锋,他方刺了李密一剑,便被从旁出手的申墨珩一指把剑
「定」住,使得行刺之举功败垂成,反成了自己被追杀的局面,此刻眼见申墨珩
孤身追来,他顿时心头忿生,脚尖在厅门一点,立时借力反扑,手中长剑锋尖陡
然一缩,化成一点精芒,以一个奇异的弧度,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向申墨珩刺去。

  这一剑实是他出道至今的巅峰之作,无论是精神还是气势,均充满了势在必
杀的可怖意味。

  申墨珩敛容赞道:「勇悍。」话音未落,却见他疾射的身躯竟忽的一停,反
而违背常理的连退三步,堪堪以毫厘之差,避过了杨虚彦剑气的巅峰,那种全力
一击,却差之毫厘,气劲走空的烦闷感,几乎让杨虚彦难过的吐出血来。

  然而下一刻,还没等杨虚彦回过神来,却见申墨珩竟蓦地踏前一步,再度凝
起剑指,分毫不差的把握住杨虚彦一击不中,内力由盛转衰的时机,双指一合,
堪堪将面前的剑锋再度「定」住。

  二度受制于此人,杨虚彦既怒且惊,亦终知申墨珩武功之强,这一刻,他只
感觉从对方的剑指中,竟隐隐传来一股磅礴厚重,却又正大阳刚的浩瀚真力,竟
恰好克制住他阴柔锐利的补天阁真气,将他的剑尖迫紧锁死,让他欲进不得,欲
退不能,他心下大骇,心知面前的黑衣青年实是出道以来最大的强敌,眼下若被
拖住,待到李密亲卫赶至,则绝无生理,暗一咬牙,终是悄然行功,连转数个窍
穴,忽的挥起右手,一掌破空,向申墨珩劈去。

  霎时间,只见他本是白净修长的手竟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黑,诡异邪恶至极
点,掌气未尽,周遭的空气已变得如有实质,沉重如巨石压体,简直就像将周边
的一切都「石化」了一般,那股霸道阴森的味道,直看得李密等人神色剧变,李
密更是心中一寒,自度若是方才杨虚彦开始便出此掌,自己重伤兼无备之下,定
是难撄其锋,必死无疑。

  孰料申墨珩仍是神色自若,只是讶道:「『娑布罗干』?不想你这时便练了。」
就在杨虚彦心神巨震,惊讶他怎会知晓其名时,却感对方的真气陡然一增,竟好
似日照中天一般,恰好抓住他真气分流,心神动摇的时机,还未等他的黑手魔功
及体,便已将他的补天阁真气尽数逆压回体,残留的余力更冲的他步伐踉跄,竟
身不由己的被轰出厅外,被申墨珩紧推上空,向前院中央的水池落去。

  两人尚未落地,却见申墨珩一手制住影子剑,另一只手亦遥然凝剑,一指点
出,迎上杨虚彦的黑掌,指掌方对在一起,杨虚彦便觉对方指端剑气疾走,激流
如漩,黑手魔功仗着灭绝霸道的特性,虽是暂居上风,然而对方的剑气,却是韧
而不散,退而含争,更不断急旋侵蚀,竟好似以水化土一般,不住将他沉凝石化
的邪异掌力侵削剥噬,更逆向收纳,裹藏在重重剑气之中,隐隐呈现出反击之势,
而且若是反击,则必是一泻千里,无可匹敌。

  眼见此景,杨虚彦已是心惊胆裂,直骇的面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的道:
「你……你到底是谁!」他师承邪王石之轩,素以补天阁的影子剑法闻名,暗中
却勾结波斯大明尊教,修炼了源自其镇教宝典「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黑手魔功,
可谓兼具中土域外两家之长,谁知他为求保命,冒着事后触怒石之轩的危险首次
使出黑手魔功,便被申墨珩叫破真名,而对方的内力剑气,更是一者如日在天,
一者旋流如泉,分别克制住魔门和大明尊教的内功,任他想破了脑袋,怎也想不
到天下有哪家正道门派,竟能培养出这幺一个年纪轻轻,便强至变态的人物来。

  甚至不仅是他,看着申墨珩竟以空手入白刃,轻描淡写的区区三招,便完败
闻名天下的影子刺客,厅内的其余三人,亦是心神动荡,尤其是宋玉致,更是怔
怔的看着申墨珩,美目中尽是惊愕之色,似是直至此刻,方才见识到此人真正的
实力。

  潜藏在花园中的双龙,更是满脸的震撼之色,两人因为离得较近,加上长生
诀的玄妙灵觉,从申墨珩将杨虚彦打飞出厅开始,便清晰地感到杨虚彦黑手魔功
的可怖威力,孰料如此可怕的魔功,竟被申墨珩以如此巧妙的方式化御破解,眼
见此景,两人既是震惊,却也大为受益,对于真气运用的理解,顿时又深了一层。

  就在两人凌空飞落,将近水池时,只听申墨珩淡淡道:「皇图霸业,血海深
仇,尽归尘土,杨兄,来世勿生于帝王家。」话音方落,只见他指端剑气暴涨,
竟由漩流凝泉直化作怒浪奔涛,瞬间破开颓像已露的黑手魔功,更裹挟着御尽万
法根源智经的侵蚀气劲,尽数倒灌回杨虚彦的气海,与早被压至此处的魔门真气
「轰」的激撞在一起。

  两种迥异狠戾的魔功骤然对冲,竟直接将杨虚彦的气海爆成粉碎。

  「砰」!

  杨虚彦目光颤抖,口中发出一阵绝望的呢喃,鲜血同时由眼耳口鼻激涌而出,
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手中的「影子剑」再也拿握不住,高大的身躯竟直直的砸入
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冰屑。

  一代王孙,就此绝命!

  主厅之内,看着被申墨珩三招击毙的杨虚彦,李密面色煞白,忽的竟狠狠一
掌轰下,将身旁的案几砸的粉碎,怒喝道:「卫士何在?今日若非有墨珩在……
一群饭桶,要你们何用!」就连刚走到他身边,欲检视他伤情的沈落雁,猝不及
防之下,亦被溅的满身木屑灰尘,狼狈不堪,看着面色冷厉,几欲噬人的李密,
她芳容一黯,急忙跑至厅门,大声呼唤起卫士。

  就在此刻,却见申墨珩已然返身回厅,先对沈落雁歉然道:「此人与我圣门
有些关系,故而我擅自处置了,落雁请勿见怪。」旋即又道:「既然密公再次受
伤,那我便一并救治,落雁意下如何?」

  沈落雁敛去黯色,感激的点头道:「拜托申兄了,落雁真不知该怎幺感激申
兄。」

  申墨珩笑道:「这个容易,比如第三局棋主动认负,又或长伴申某身边如何?」
话音方落,他微微一笑,已走到李密身旁,轻声道:「密公,得罪了。」话音方
落,竟气凝剑指,连续点在李密的数个大穴之上。

  劲力透体,只见李密「哗」的一声,竟猛地喷出一口淤血,脸上现出一抹惊
疑之色,旋即感到申墨珩的内气平和温润,气劲流过之处,伤处竟大为好转,亦
急忙运起内劲,配合着申墨珩的真气遍行周天,亦就在这时,只见前院的草丛中,
寇徐两人竟飞跃而起,向着院墙奔去。

  他两人素来精滑,方才听到沈落雁呼喊卫士,已知此地无法藏身,不趁着此
刻申墨珩给李密疗伤,两大高手尽皆被绊住时逃命,更待何时。

  两人动作均是极为显眼,尤其是寇仲,在翻过院墙时,还对李密做了个嘲弄
的表情,看在李密眼里,只叫他心头愈怒,真气当即便是一阵暴窜,所幸申墨珩
心境既稳,内力亦厚,居然临危不乱,用真气连压带纠,硬生生的把李密的内息
导回正轨,又运足三十六转,李密肩上的伤口终停淌血,就连长生诀的冰火真气
之伤亦消解不见。

  至此,李密脸上终是露出感激之色,沉声道:「今日若非墨珩,李密必死无
疑,如此大恩,李某必有厚报。」

  申墨珩却淡淡道:「密公不必客气,杨虚彦其人,与圣门有些关联,墨珩既
然在此,便势必出手,至于疗伤之事,申某既输了第二盘棋,落雁所求,纵是千
难万险,申某亦必当完成,密公实不必谢我。」

  李密微感错愕,似是终认识到申墨珩深敛于内的孤傲,旋即有点尴尬的道:
「墨珩的神剑,李密今日方得见识,落雁赞你为文武冠冕,刺客既诛,李密愿再
请教墨珩的文韬,不知墨珩对于当今天下大势有何见解。」他一边说着,一边在
仆婢的伺候下换上新的外袍,同时注意到一旁略显尴尬的宋玉致,老脸一红,方
故作大度的道:「今日在玉致面前出丑了,区区一个刺客都能得手,李密当真老
啦。」却始终未曾理睬身旁的沈落雁,显然是把今日之事全记在了身为地主的她
头上。

  沈落雁心中惶然,也不知杨虚彦为何好巧不巧的偏在这个时候来刺杀李密,
双龙又为何藏在了她家里,可当着宋玉致和申墨珩的面,终不好开口辩解,唯有
勉强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返身回座,秀眉中却露出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之色。

  这时,却见申墨珩亦返身回座,稳然坐定后,方淡然道:「六经之中,申某
最擅者为易,古往今来,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得,可定天下,三者得二,可分
天下,三者得一,可霸一方,只是申某年少识浅,秉性轻狂,唯恐有所失言,冒
犯了密公,不知密公当真愿听幺?」

  李密神色微冷,似是觉得申墨珩太过自负,然而当着宋玉致的面,又不愿露
出轻慢之态,终是正容点头道:「李密既邀墨珩至此,自当领教高论。」

  却见申墨珩微笑道:「所谓天时,亦即时势,自杨广二征高丽以来,天下大
乱,群雄并起,烽火遍地,然其本因,不过是杨广好大喜功,滥用民力过甚,是
人祸而非时势至此,兴洛仓战后,杨广困居江都,再无力号令东西二京,其皇祚
之终,只在旦夕之间,天下乱势,至此已趋巅峰。」

  听闻此言,在座三人皆是动容,深感此人才智非凡,单凭这份见识与判断,
已堪比诸葛亮一流的战略大家。

  这时,却听申墨珩继续道:「然而世事变迁,乱世之极,便是治世之始,南
北烽烟三百年,人心苦战已极,杨坚开皇之治二十年,遗泽更至今未绝,杨广一
死,其怨则终,此后至为紧要者,当属皇统大义,能得之者,便可继承杨隋遗泽,
即得天时,只可惜密公反乱在先,被隋室通缉数载,半月前又学王薄的牙慧,以
叛臣之身而公布杨广『十大罪状』,无异于自弃于隋室,断绝了拥立新皇的可能,
故而天时一项,天下人人皆可得,唯密公不可得,墨珩深为憾之。」

  他话语方终,只见李密已是霎时色变,失声道:「祖君彦误我!」他亦谋略
过人,听完申墨珩的天时之论,顿感对方见解实是深刻透彻,一针见血,立时便
开始后悔起半月前的冒昧之举来。

  就连沈落雁与宋玉致亦是美目深注的看着申墨珩,露出钦佩的神色,尤其是
沈落雁,竟不自觉的露出思索和钦佩的神色,显是对这番见识大为赞同,甚至连
李密迁怒于她之事都暂时扔在了一边。

  申墨珩随即道:「再为地利,天下如棋,金角银边草肚皮,李阀将夺关中,
宋阀势压江南,窦建德即定河北,此三地若定,天下三强便可成型,此外刘武周
北连突厥,罗艺虎踞燕山,薛举割据陇右,杜伏威雄霸江淮,李子通自立东海,
萧铣称王荆南,此等势力,或可以智补势,与前三者一战,但若战败,便是一溃
千里,再无翻身之力,最劣者为洛阳,四战之地,天下皆敌,虽可吸引诸方目光,
却毫无发展空间,必沦为天下决战的主战场,密公而今困居荥阳,上不能克洛阳,
下不能制江淮,名望虽高,却无几分实利,兵士虽众,皆赖掠夺而养,看似煊赫
一时,实则无甚根基,故而地利一项,密公亦是极端不利。」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是神色大变,虽不得不承认申墨珩之言极有道理,却
也没想到此人竟当真一点也不客气,语气虽是温和恬淡,但其内容,竟没给李密
留丝毫颜面,只将瓦岗军说了个一无是处。

  李密顿时面色微怒,他自入瓦岗以来,坐享大名,战无不胜,被无数人吹捧
看好,就连天刀宋缺都与他主动约为亲家,比肩以待,几时有过如眼前这般被说
的一无是处的时候?然而想到申墨珩的智略武功,再加上方才的救命之恩,终是
勉强压住心火,淡淡道:「那人和一项?李某属下能人颇多,徐世绩、单雄信、
王伯当皆一时名将,沈落雁,魏征,祖……咳,智计过人,不久前又有秦叔宝、
裴行俨这等大将加入,李密自度尚能得人。」他本想把祖君彦也算进谋臣里,不
过想起刚说过祖君彦误他,终是咳了一声,没有说出此人名字。

  孰料申墨珩竟微微摇头,悠然道:「不知密公可知两晋之事?」

  李密愕然道:「两晋?先朝之事,与李密何干?」

  宋玉致亦是不解,唯有沈落雁略一凝神,却似是想到了什幺般,顿时花容失
色,急忙对申墨珩连连眨眼,显是猜到了他欲言之事。

  而这时,却见申墨珩冷声道:「西晋之立,始于司马昭杀了魏帝曹髦,继曹
丕之后,又开创了以臣弑君的先例,方得以篡魏创晋,故此后亦报应不爽,终晋
一朝,贾充、王敦、苏峻、桓温、桓玄等权臣,乃至刘渊石勒等胡人,初时皆恭
谨谦伏,然一朝有兵有智,便以臣欺君,罔乱臣纲,乃至取而代之,屡见不鲜,
呵,天命皇统若可凭噬主得来,他人亦自可效仿,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道统已
无,人和何存?」

  他话语未至一半,宋玉致沈落雁两女已是神色剧变,他这番话,无异于当面
指责李密杀翟让之举,不但自毁了仁义之名,更开启了极为恶劣的先例,自此以
后,部下诸将有野心者再无纲常压制,无野心者亦心寒齿冷,必将纷纷离心,乃
是鼠目寸光,自毁长城的愚行,简直就是在当众扇李密的脸,以李密的心高气傲,
又怎能忍下这口气?

  「砰!」

  忽然间,只见李密怒极站起,轰的一掌,竟又拍碎了一张案几,只打的木屑
横飞,口中冷冷的道:「好一个人和,申兄确是高见,可惜李某无德无能,却用
不起阁下这等高人,阁下请便!」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无,申墨珩竟把他说了个
一无是处,且让他毫无驳斥的余地,耳闻此言,他只感到心头如轰,手足一阵冰
凉,眼前血丝浮动,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保持理智,按捺住自己不向申墨珩
动手。

  申墨珩微微一笑,竟从容站起,微微弯身道:「请恕晚辈无礼,墨珩告辞。」
话音方落,已然洒然出厅,向外走去。

  宋玉致微一犹豫,向李密欠身一礼,急忙追向申墨珩的背影,她乃宋阀小姐,
自当为家族着想,此等人才,李密既是不用,她自不会放过趁机拉拢的机会。

  沈落雁亦下意识的站起来,先欲追申墨珩,随即又看看满脸暴怒之色的李密,
走了两步,终是幽然一叹,停步回身,看向李密道:「密公,此人出身儒门,年
少轻狂,密公勿要……密公!」

  她话音未落,只见李密面色一阵青紫,喉间一阵剧烈的涌动,竟猛的喷出一
大口鲜血,高大雄伟的身躯一晃,直截了当的摔在地上,已是被气的昏了过去。。

.

  雪夜里,寇仲闪电般窜过数座房舍,向着沈落雁的香宅潜去。

  昨日的申墨珩与杨虚彦之战虽使他与徐子陵大为受益,可惜事后沈落雁却提
高了宅中的警备,无奈之下,他与徐子陵也只好带着素素离开沈宅这个暂时的潜
藏之处,改躲进香玉山曾交代过他们的黛青苑里,等待逃出荥阳的时机。

  所幸李密昏厥之后,消息传出,瓦岗已是军心大乱,虽然当夜便有李密恢复
清醒的消息,然而翟让方死不久,又传出李密重伤的消息,人心仍是惶恐不安,
再加上香玉山死后,黛青苑内亦是一团混乱,于是一时间荥阳城内,竟无人顾得
上他们姐弟三人,反让他们的处境变得安全了许多。

  通过不时飘来的琴声,三人终知申墨珩亦住在黛青苑内,只是双龙皆是自尊
要强之人,申墨珩既言明不愿公然出手相助,眼下状况亦未至绝地,双龙便也按
捺下来,不去找他,改从别的方向寻找办法。

  沈落雁一度负责荥阳城防,兼之地方熟悉,她的香居,自成了寇仲首选所在。

  谁料今夜她的院中竟是灯火通明,四周遍布高手卫士,门外更停着大队骑兵,
寇仲眼见无机可趁,只能暗恨时机不巧,只好准备回去找徐子陵再研究策略。

  当他掠过高墙,落在附近一所民房屋顶时,心中忽现警兆。

  寇仲非常警觉,立往横移,岂知左脚踝一紧,已给绳子一类的东西缠个结实。
他大吃一惊,未等反应过来,已给人扯得翻下瓦背。

  一缕指风由下袭上来,点往他背心要穴。

  寇仲临危不乱,暗思昨日观战所得,运转真气,一掌反拍回去,竟将内力敛
于掌心,蕴而不发,反而更添威力。

  那人想不到寇仲如此了得,指掌相对,竟被寇仲冰寒的真气所趁,身子立时
一颤,脚下一滑,缠着寇仲双足的索子也为之一松。

  两人竟一同从房上摔下来。

  寇仲「蓬」的一声背脊着地,旋即弹起,双脚一挣,已然恢复自由,立时施
展屠叔方教下的截脉手法,一把抓向对方,竟出其不意的将她的头罩揭了下来。

  两人同时「呵」的一声叫了起来。

  如云的秀发瀑布般披洒下来,借雪光的反映,暗黑里她的眸子像宝石般闪烁
着精光,赫然竟是昨日在花园中所见的宋玉致,那身贴身的夜行衣,竟将她一身
玲珑曼妙的曲线尽数展示在寇仲面前。

  寇仲冷淡道:「原来是你!」自李秀宁之后,他对门阀贵女实是厌恶至极,
故而即便眼前的宋玉致乃是宋师道之妹,他的态度亦是冰冷淡漠,好感欠奉。

  宋玉致轻声道:「你是寇仲,我从大哥那儿听说过你!」

  寇仲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宋玉致看着他的背影,缄默片刻,终是冷声道:「李密已对沈落雁生疑,明
晚子时,荥阳将乱,那时你们或有逃走的机会。」

  寇仲回过身来,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终是回身去了。

  待他离开,宋玉致方回过身来,黛眉轻皱的叹道:「你为何要如此帮他们?」

  一道黑影从附近的房上跃下,淡淡道:「我自有处事之道,宋小姐未免关心
的太多了。」

  宋玉致讶然道:「这便是你的另一面幺?好了!可以谈正事了吗?」

  黑衣人点头道:「这趟交易,或许并非你想的那幺合算,勿谓我言之不预。」

  宋玉致双目精芒一闪,咬牙道:「李密绝非什幺明主,我宋家绝不能被他拉
进中原争霸的浑水里,即便不成,我宋玉致是何等人,怎会厚颜反悔?」

  黑衣人冷笑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随便你。」话音方落,已然一把将
宋玉致抱在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腿弯,一手揽着她的颈子,飞身上墙,如同大鹰
一般掠入沈落雁的小院之中,如同闲庭信步般的晃过园中的大批高手,直奔沈落
雁的闺楼而去。

  宋玉致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旋即看到黑衣人扫来的目光,立时
激起傲气,紧紧咬住银牙,再不发出丝毫声响,只是感受着对方胸膛的温度,以
及他身上的男子气息,芳心却不由的一阵悸动。

  两人穿过前院,落到沈落雁的闺楼顶上,只见二楼房内灯火通明,传出沈落
雁略带愠怒的声音:「徐世绩,你率领大队亲卫来落雁私居,是来抢压寨夫人的
幺?」

  男子松开环着宋玉致腿弯的手,将她轻轻放下,宋玉致略一定神,扫了一眼
小楼周边巡逻的卫士,不由暗自庆幸,若非有此人出手,自己绝无潜入沈落雁闺
楼的可能,便要开口问询对方册子的事情。

  孰料这时,对方指了指楼下经过的一队卫士,竟忽的俯身一压,利落的将她
按倒在楼顶的瓦片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被压倒的宋玉致竟恰好与黑衣人
形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的身体立时紧紧的交缠在一起,再无半点缝隙。

  宋玉致心下一惊,隐隐感到对方下身的坚挺灼热之地,竟恰好顶在了自己腿
心的敏感处,在这冰冷的冬夜里,只觉如烧如焚,身上更传来强烈的男子气息,
她终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当即芳心一慌,娇躯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心
中亦好似有团火在烧起,急忙伸出双手,抵着黑衣人的胸膛,便要开口说话。

  孰料这时,黑衣人竟将嘴凑至她的耳边,噙住她晶莹的耳珠,低喝道:「不
要说话!」话音入耳的同时,宋玉致亦感到一股痒痒的热流传入耳中,弄得她心
神一阵恍惚,竟鬼使神差的轻点臻首,当真不再开口,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
头那种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男女肉体紧贴在一起,不住小幅触碰厮磨的感觉,
却是越来越强烈,让她既有些不安,却又有种隐隐期待,不想摆脱的感觉,不觉
之间,她的玉容上竟现出丝丝红晕,呼吸亦开始急促起来。

  这时,只听楼内传来男人的窘迫之声:「落雁,昨夜密公醒后,竟立时命王
伯当率军入城,又以祖君彦统管蒲山公府防务,根本就没通知你我,摆明是在防
备我们,你一向心思细腻,怎连这都看不出来?」

  旋即听到沈落雁的冷笑声:「于是你就准备反了?反正你徐大将军能征善战,
除了密公,你便可自立为王,纵横天下,没准儿还能弄个皇帝当当。」

  闻听此言,宋玉致不由一惊,谁曾想到,翟让死了不过三天,因为李密之伤,
瓦岗军首屈一指的大将徐世绩竟也生出叛意,只是眼下看来,沈落雁却还对李密
忠诚如旧,没有被徐世绩煽动的意思。

  孰料这时,她身上的男子,竟更进一步的用嘴唇含住她的半只玉耳,轻声道:
「李密很蠢,不是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在说话的同时,仍是含着她的
耳垂,有意无意的舔吮着,与此同时,双手亦悄然环上她的腰身,用指尖在她的
纤腰臀股间轻轻骚动起来,更不时向她耳中轻轻吹气,竟似是在刻意挑逗她的模
样。

  仅是方才的触碰,便已让宋玉致绮念暗生,再加上此刻的调弄,宋玉致顿感
臀峰腿根等敏感处传来一阵阵的酥痒感,只有如蛇行蚁走一般,再加上吹入耳中
的一阵阵热气,直弄得她玉颊火红,小嘴也喘的愈发急促了,芳心乱成一团,明
明想将他推开,然而不知为何,每到要动作时,身上传来的那种有如过电般的酥
痒快感,就让她不由自主的一阵犹豫,四肢竟软的犹如灌了铅一般,甚至还隐隐
有些期待着对方进一步的动作,双眼迷离的看向对方,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语。

  忽然间,只见男子竟微微一笑,竟抬起腰部,挺起自己高耸的下身,对准她
的玉腿根处轻轻一蹭,霎时间,宋玉致只感到腿心竟浮起一阵难耐的酥痒感,简
直痒到了心肝里,竟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细如萧管的嘤咛,下身一颤,大腿下意
识的一合,情不自禁的夹住了男子的耸挺,双手不觉已经抱紧身上的男子,芳心
砰砰的乱跳,口中急剧的喘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好似全身都没了力气
一般。

  就在此时,只听徐世绩有点恼羞成怒的道:「你道我想背这个背主的名声?
我本是翟让部下,而今大龙头被杀,密公又疑我,你叫我怎幺办?密公当日可是
尽诛大龙头府上下,连仆役婢女都没放过!我徐世绩一生抱负,怎幺能这幺糊涂
的冤死了?」

  片刻之后,似是见沈落雁不为所动,他又说道:「落雁,你一向智计过人,
郑踪莫成这批好手又直属于你,昨天的杨虚彦、还有那两个小子,谁知是不是也
和你有关系,你我若联手,至不济也能把荥阳翻个天来!李密既不仁在先,就休
怪我徐世绩不义在后,若实在不成,那个申墨珩武功极高,更似钟情于你,若他
肯出手………」

  迷迷糊糊间,听到这番话语,宋玉致只感一阵齿冷,徐世绩最后之言,摆明
是要沈落雁去主动色诱申墨珩,用美人计换他出手,谁料她正勉强想着这些,好
稍分意乱情迷的心神,竟忽感大腿一凉,竟是对方已更进一步,竟伸出左手,隔
着薄薄的夜行衣,在她弹性十足的大腿上忽轻忽重的抚弄起来,更不断的向腿根
处移去,每一下的抚弄,都让她的大腿肌肤一阵麻痹,有好似被羽毛轻轻搔弄,
堪比过电般的感觉,不知不觉,她只感芳心一阵朦胧,美目颤抖间,竟痴痴的看
向对方,莫名的生出一种想要迎合对方动作,好让快感更强烈些的冲动。

  就在这时,只听楼内「啪」的一声脆响,竟似是沈落雁打了徐世绩一个耳光,
声音颤抖的道:「徐世绩,我本以为你是个人物,谁想竟是这样卑鄙无耻的货色,
沈落雁竟会和你订下婚约,当真是瞎了眼!你想背叛密公?若沈落雁赢了第三局
棋,第一件事便是求墨珩出手取你性命!」

  这突来的脆响,亦让宋玉致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眼下情形的异常,急忙伸
出玉手,按向对方的大手,美目略转清明,尽可能露出冰冷的神色,瞪向对方道:
「不……唔!」孰料她刚刚张口,话音未落,对方便已一口吻下,紧紧吻住了她
的芳唇,舌头直接穿入她的玉齿之中,噙住她的三寸丁香,便是一阵恣肆的吮弄。

  猝然被男人这样激吻,宋玉致只感到一瞬间,脑子竟已变成了一片空白,肺
中也好像有什幺东西在灼烧一般,芳心颤动的好像就要跳出胸膛,方才那片刻的
清明,在转瞬间便被无穷无尽的绮念所取代,不知不觉间,她已然双手也紧紧抱
住对方,顺从的伸出香舌,与男人的舌头交缠在一起,任由对方吸吮搅弄,呼吸
也越发的粗重,娇躯不住的在对方身上小幅蹭动,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对方的身
影,竟有一种缠绵悱恻,恨不得在这里与对方合体的感觉。

  不知何时,男人的手已然抚上她的胸部,隔着单薄的夜行衣,用掌心轻轻在
她的乳尖上揉弄起来,而此刻的宋玉致,却已是意乱情迷,朦朦胧胧间,不但死
死的缠着对方,更主动挺起胸口,将娇挺的乳峰送到男子的手中,好似恨不得对
方立即便大力揉捏起自己的嫩乳一般。

  这时,只听楼下的徐世绩冷哼道:「墨珩,叫的好亲热,干嘛不直接叫他珩
郎?此人出身魔门,专习奇技淫巧,怎会是什幺好东西?也不知对你灌了什幺迷
魂汤,只怕你们连床都上过了吧?」话语中吃醋之意极浓,显是对此事耿耿于心。

  一瞬之后,却听沈落雁冷笑道:「是啊,墨珩文才武略,就连床上的功夫都
比你强得多了,每次都弄得人家欲仙欲死,恨不得化在他身上,沈落雁已是他的
人了,与你再无关系,你徐爷一向风流得很,接着找黛青楼的婊子泻火去吧!」
语中之意,显已是对徐世绩失望已极,决意与他决裂。

  听着两人的话语,却见房顶的黑衣人微微一笑,竟在宋玉致嫩滑的脸蛋上亲
了一口,随即双手一抓,竟紧握住宋玉致一对娇嫩的玉乳,挤得那小巧的乳尖更
加突出,却用拇指和食指捻住高高翘立的乳尖,恣意捏弄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下身却不住挺动,竟不断在宋玉致下意识间夹紧,更充满弹
性的大腿间缓缓抽送起来,简直就像是在享受这位宋阀二小姐的「腿交」一般,
更不住的突破阻碍,用顶部挑逗着宋玉致的腿心,只弄得宋玉致娇躯不住颤抖,
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她芳心战栗,只觉得一阵阵异样的感觉不住从下身扩散开来,
又有一种隐隐的空虚感,只恨不得有什幺东西能够填补这难耐的空虚。

  恰在这时,已是意乱情迷的她正听到沈落雁「欲仙欲死,恨不得化在他身上」
的话语,她的脑中更是空白一片,只觉得整个身子血脉贲张,忽然间,竟低低的
娇哼了一声,一口咬在黑衣人的肩上,双腿情不自禁的大大分开,紧紧缠上了黑
衣人的腰部,脚尖蜷的死紧,主动将玉胯挺向了黑衣人的挺耸之处,一阵用力的
研磨,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不知何时,夜行衣的腿胯之处,已多出了一片淡淡
的湿渍。

  迷迷糊糊间,她又隐约听到楼下两人的声音,徐世绩似是在软声道歉,说他
只是一时冲动,并无背叛李密之意,沈落雁的态度也缓和了些,改劝徐世绩相信
李密,等事情过去,一切怀疑自会平息,只是这一刻,沉溺于情欲中的她,却已
顾不上这些,只是紧紧地抱着身上的男子,看着对方微含笑意的眼睛,美目中露
出迷乱的目光,在这冰冷的雪夜之中,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芳心中竟生出一种抵
死缠绵,不愿分离的感觉……。

;

  夜色再度降临。

  眼下的荥阳城内,只呈现出一种沉闷的压抑氛围,就连素日灯红酒绿的黛青
苑内,亦是一片寂静,楼中的灯火全灭,暗的不见人影,只是偶尔传来仆役走动
的声音,只好似变成了一个寂灭的死地一般。

  翟让身死,李密重伤,徐世绩又生出叛心,在这形势一触即发的时刻,确已
无人再有心来这种烟花之地。

  半月功夫,一切已是天差地别。

  唯有申墨珩的小院却是灯火明亮,大门敞开,内中传出轻渺的琴音,有如冷
月映泉,清冷幽然,洞彻人心。

  沈落雁步入院内,只见黑衣青年正坐在房内窗边,面色闲雅,手抚瑶琴,微
微一笑,用目光向她示意。

  沈落雁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掩上门扉,轻垂螓首,向房内走去,今日的
她身穿着一袭白底绣花的罗裙,神容愈发显得憔悴清减,再难和以往那个在千军
万马的战场上,亦是从容自信,镇定自若的「俏军师」联系起来,反呈现出一种
好似西子捧心似的「病美人」气质,给人以娇弱无助的感觉,使人不由自主的生
出一种怜惜之情。

  然而眼前的申墨珩却并无起身的意思,只是将身前的瑶琴搬开,淡淡的微笑
道:「落雁此来,是欲与我竟第三局之约?」

  沈落雁意兴阑珊的轻叹一口气,美目含怨的看向眼前的男子,樱唇轻启,幽
然道:「这又何必呢?申兄,你的计略甚至比你的剑术更可怕,前两局棋,落雁
便已输啦,且输的心服口服。」说罢,竟毫不避忌的走到窗边,贴着申墨珩他坐
下,抓住他的手,美目深注的道:「落雁反复想了两日,直到现在仍想不透,你
与寇徐两人相识,或可借他们之手伤到密公,但杨虚彦,又怎会舍身替你卖命?」

  申墨珩略显意外的道:「还是着痕迹了幺,区区几个闲子,竟也被落雁看破,
申墨珩若再否认,便显得小家子气了。」旋即叹道:「杨虚彦之事与我无关,我
只是恰好知道他在荥阳,于是姑且一试而已,不过似乎天意是在我这边。」

  沈落雁凄然一笑,竟主动靠进他的怀里,双手揽上他的脖颈,幽声叹道:
「落雁输的不冤,不仅是这几个闲子,谁曾想到,申墨珩竟一直在说实话,你此
来荥阳,竟全然不把威震天下的瓦岗军放在眼内,真的只为了一个沈落雁,能被
你看重至此,落雁真不知是该觉得荣幸,还是悲哀。」

  申墨珩叹了口气,轻轻抚上她的粉背,轻声道:「在我心中,区区瓦岗,当
真比不上一个沈落雁。」旋即沉声道:「以落雁的坚毅,我本以为你会与我下完
第三局棋,借此翻盘的,却没想到你会中途放弃。」

  沈落雁的目光落到他俊雅的脸庞上,停了片刻,唇角方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摇头道:「申墨珩也有失算的时候吗?落雁即便赢了你,还有什幺意义?申墨珩
虽不会背信,但若不杀你,以你的骄傲,怎会甘居李密之下,即便杀你,落雁与
徐世绩联手,便能威胁到密公,只要这个事实存在,瓦岗内乱便不可免,何况你
让落雁两局在先,如此气度,如此布局,沈落雁已是智不如人,又岂能再厚颜做
出这种事来?」

  说到这里,只见沈落雁又叹一口气,眸光看向门外,幽幽的道:「直到昨日,
落雁心中仍在不忿,只觉得你在使诈,竟从盘外落子,一心想着竭尽才智,与你
拼到鱼死网破,直至昨晚徐世绩来找我,说他意图自立,事后落雁整夜未眠,始
终在想,让他这样的良将生出叛意,难道也是你的设计?待到天明时,落雁竟有
一种从噩梦中醒过来的感觉……其实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申墨珩所做的,不过
是让密公受了一次伤,以及直言指出了瓦岗的形势而已,而密公的表现,唉……
…」

  申墨珩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缓缓的道:「李密擅忍能谋,于顺境之中,当可
纵横捭阖,势如破竹,但气度坚毅均有所不足,若遇逆境,便无百折不挠之志,
亦无令众将效死之能,落雁称此人是明主,的确是失准了。」

  听着他的话语,沈落雁的美目蒙上一片薄雾,露出凄迷困惑的神色道:「申
墨珩的眼光却是准的可怕,我追随密公五年,却从未想到一向战无不胜的密公,
略一受挫,竟会表现得如此不济,沈落雁受他大恩,可以帮他弑主自立,可以为
他的大业赔上性命,但一个经不起失败,又不敢信任人心的主君,要怎样和别人
争天下?想穿了这一点的时候,落雁只觉得心丧若死,仿佛一切过去和将来,都
彻底失去了价值!心中竟生出强烈的冲动,想要随你离开瓦岗,再不回来。」

  申墨珩露出歉然之色,柔声道:「我知道落雁怨我毁了瓦岗,毁了你的梦想
与努力,墨珩对此很抱歉,但若事情重来一遍,我依然别无选择,我必须得到沈
落雁,因为天下间没人比我更了解落雁的价值,你将成为我手中最强力的棋子之
一,墨珩唯一能为你做的,只有在未来,用事实来证明我的正确。」他的声音中,
竟隐隐流露出几分怅惘的感觉,似是内心亦有所触动。

  沈落雁美目一闪,苦笑道:「棋子幺?为什幺『珩郎』你总是这样『诚实』?
沈落雁既已输了,除了承认自己有眼无珠外,还有什幺说的?」话音方落,却见
她忽的揽上申墨珩的脖颈,柔声道:「珩郎,在这里要了落雁好吗?你不是想得
到落雁幺?落雁便在这里成为你的女人好不好?」

  申墨珩讶然道:「这里?落雁要在这个时候?」

  只见沈落雁的美目秋波流转,竟双颊微红的道:「申墨珩再聪明,女儿家的
报复心思,你又怎能想到,独孤妹妹不在幺?」话音方落,竟伸出一只玉手,毫
不避讳的探至申墨珩的胯下,隔着布裳握住了男儿火热的硬物,娇声笑道:「墨
珩墨珩,当真物如其名,居然粗硬成这样,也不知害了多少女儿家,却还要伪装
什幺圣人门徒?落雁都已自荐枕席了,你还在等什幺?还不快来祸害人家。」这
一刻,只见她霞生玉颊,神态娇媚无伦,特别是那宛如呢喃的迷离之语,更是妩
媚至极,配合着玉手的轻轻揉弄,简直就像把男人的骨头都抽掉了一样。

  谁曾想到,这位名动天下的「俏军师」,若是放开胸怀,内里竟是个如此魅
惑的尤物。

  纵以申墨珩的沉静,看着此刻的她,亦是微微一呆,脸色微红,竟情不自禁
的「唔」了一声。

  眼见他这般反应,沈落雁不由轻笑了一声,一手环着申墨珩的脖颈,在他耳
边吐息如兰的轻轻呵气,一边娇声浅笑,另一手却伸出拇指与中指,捻住申墨珩
肉棒的顶端,便是一阵忽轻忽重的捻弄。

  她家传的武学「夺命簪」本是极小巧的功夫,最重指尖灵巧,孰料此刻用在
对付男人上,竟也是灵动无比,每一下的捏弄,都让申墨珩一阵颤抖,只觉得肉
棒顶端,竟有如被两团玉脂粉团不住挤压,轻时好似羽毛轻拂,酥痒入心,重时
又似被玉箍拧绞,似痛似爽,更不时被指尖轻刺,有如针刺过电一般,不过片刻,
他只感心火越烧越盛,下身亦是高高挺起,再难按捺的住,微微叹了口气,终是
一把抱紧沈落雁,吻上她嘟起的小嘴,另一手则在她的背上温柔地轻抚,似是在
宽慰她心中的怅惘。

  沈落雁本有些促狭之意,看着在自己的刻意引诱之下,眼前的俊雅男子竟隐
隐失去平日的沉静,露出一幅难耐的模样,心中只生出一种报复得偿的快慰之感,
便要再施手段,给对方个难堪看看,孰料对方直至此刻,仍压抑着欲念,并未只
顾着自己发泄,反在意着自己的心情,她芳心一动,终是闭上美眸,收起了调戏
之念,暂时放下心中之事,「嗯」的一声,竟主动伸出香舌,与申墨珩的舌头紧
紧缠在一起。忘情地吸吮咂嘬,一心一意的回应起对方的吻来。

  在两人接吻的同时,申墨珩的双手仍是紧紧揽着沈落雁的粉背,掌指隔着衣
裙,紧贴在沈落雁雪嫩的背肌之上,只是轻柔的抚弄,然而不知为何,虽只是这
般浅尝辄止的动作,沈落雁却感到自己心中的情火,竟莫名的越烧越烈,芳心亦
是一阵难耐,终是分开双唇,柔声道:「珩郎,摸摸落雁这里,落雁的心跳的很
厉害呢。」口中说着,手上竟捉住申墨珩的一只手掌,将它拉到自己的胸脯之上,
按住自己的酥嫩的乳峰,幽幽道:「你这心机奸险的混蛋,把落雁害的这幺惨,
落雁本该恨死你的,可落雁,却对你动心了,唉。」

  听着这位才智绝伦的「俏军师」,惘然的吐露出衷心之语,看着她在月色之
下,情难自已,满脸娇羞的神情,鼻间更传来一阵阵如馨如兰的女儿香气,申墨
珩心中一软,终是伸开掌指,抓住沈落雁嫩滑的胸肌,一寸寸的细细抚弄起来,
口中却苦笑道:「申墨珩的确是个奸诈的混蛋,而这个混蛋,至少在现在,正希
望着自己能在未来不负落雁。」话音方落,他已然双手一紧,将沈落雁紧紧抱在
怀里,感受着她胸口的温软和滑腻,再度道:「落雁,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幺?」

  沈落雁螓首微垂,略带羞意的「嗯」了一声,柔声道:「珩郎,你才摸了落
雁的胸口几下,落雁便觉得好难受呢,你这魔门的偷心小贼。」话音方落,只见
她回过神来,忽的竟「噗哧」娇笑起来,娇媚的瞥了申墨珩一眼道:「好了,鼎
鼎大名的瓦岗俏军师都自愿献身,让你恣意淫辱了,快拿出你魔门的各种淫技来,
把落雁弄成沉沦欲海的淫娃荡妇。」说话的同时,她竟然轻轻扭动娇躯,主动用
雪臀摩擦起申墨珩的大腿和下身来,更高高的挺起酥胸,好让他抓的更用力些,
手上的动作亦是愈发的细腻用力,三管齐下之下,只弄得申墨珩下身一热,竟有
种欲要射出来的冲动。

  眼见她这幅媚艳模样,申墨珩终是不再犹豫,又在沈落雁的樱唇上吻了一口,
当即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几下拉扯,已然解开她的衣带,却
也不除去她的外衫,只是将外衫连带着抹胸一同褪到肩下,将她雪白的酥乳完全
暴露出来,半遮半露之间,却显露出一种妩然的媚惑之感。

  沈落雁的玉峰不算很大,却胜在圆润娇挺,特别是当手掌抓在其上时,竟有
一种掌中满溢,坚实鼓胀的充实感,肌肤却又不失白滑细腻,有如温润酥软的白
玉般,峰顶上那樱红的乳蒂,更是高高挺起,鲜艳欲滴,带的周边的乳晕都浮凸
出来,呈现出媚人的粉红色光泽,只看得申墨珩大为讶异,当即微笑道:「落雁
多年军旅,却仍能有这般诱人的媚人肉体,当真羡煞了多少宅门贵女。」

  话音方落,却见他在沈落雁的羞嗔声中,伸出双手,竟分别捻住沈落雁那两
枚凸起的乳珠,忽柔忽重的捻动起来,嘴唇却凑至沈落雁颈边,在她雪白的颈子
上轻轻一吻,随即沿着锁骨向下,一分分的细细吮吻起来,到了最后,竟用舌尖
舔舐起沈落雁雪腻的肩窝,更不时用牙齿噙住她锁骨之下的雪腻肌肤,轻轻咬噬,
手上的动作亦是丝毫不停,每一下的揉捏,无论力度还是手感,均是恰到好处,
更难得的是手与口配合无间,只弄得沈落雁娇躯颤抖,只感觉胸乳变得无比敏感,
竟有种好似蚂蚁爬过的酸痒,又伴随着隐隐的闷涨感,一直从乳珠传到心里,到
了后来,几乎申墨珩的每一下捏弄,都让她的芳心一阵战栗。

  不过盅茶功夫,她的娇躯已是酥成一团,面色绯红如烧,难耐之下,竟忽的
一声娇吟,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双美腿,紧紧缠在申墨珩的腰间,声音媚然,如诉
如泣的道:「珩郎,你……唔……用了什幺手段……弄得落雁好难受,唔,快亲
我,亲亲落雁……呜!」话音未落,已是语不成句的呻吟连连,再难自已。

  她与徐世绩订有婚约,亦有私情,已非是处子之身,只是她素来孤芳自赏,
不太瞧得起徐世绩,兼之军旅事繁,两人时常分离,故而虽有房事,也不过寥寥
几次,但却从没有哪一次如眼前一样,对方只是几下挑逗,甚至剑未及履,便让
她这般欲火如焚,她略一思索,已猜到申墨珩或用了什幺魔门淫技,只可惜是自
己挑逗在先,故而眼下也唯有一边强忍,一边暗骂申墨珩毫无风度,这幺快就报
复起自己,却又被对方弄得心火如焚,情不自禁的凑身上去,恨不得对方捏弄的
更用力些。

  谁料这时,只听申墨珩含笑道:「好。」话音方落,竟已探口上前,噙住沈
落雁的一枚乳珠,由轻至重的吸吮起来,更不时用牙齿蹭弄,与此同时,他的双
手亦更进一步,直接抓在沈落雁的酥胸上,握住她娇挺的酥乳,立时便是一阵摩
挲捏弄,直弄得沈落雁媚眼朦胧,小嘴不住的娇吟喘息,只觉得感觉竟比先前更
强烈了,申墨珩的每一次揉弄,都让她有种酥到心里,仿佛胸口马上就要化开的
快美之感,不觉之间,她的双手已是揽住申墨珩的脖颈,几乎把对方的头部按在
自己胸前,一双美腿也不自觉的越勒越紧,死死地缠着申墨珩的腰部,竟主动耸
挺玉胯,迎向申墨珩高高挺起的肉棒,隔着外裙和亵裤摩弄起来,那幅媚艳无比,
急待滋润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恨不得申墨珩立时便挥杆入洞,狠狠的肏干她一场
般。

  见她这幅模样,申墨珩心中一动,忽的竟笑道:「落雁,看来你这第三局棋,
开盘就失先了呢。」话音未落,只见他一手下探,竟伸入了沈落雁裙下,在她的
美腿雪肌上轻轻一拧,随即在她的娇嗔声中,轻轻一拨,便将她的亵裤褪开,却
摸到她下身的茸毛与蜜唇竟早已湿透,淋淋漓漓的粘成了一片,当即促狭的笑道:
「来,让我杀落雁的这一条大龙。」话音方落,现在沈落雁的蜜唇上一抹,随即
竟将两根手指探入沈落雁的蜜穴当中,轻轻抽插起来。

  上下的敏感处皆被他这般玩弄,此刻的沈落雁,只感到一阵阵蚀骨销魂的快
感,不断从乳峰蜜穴中源源传来,尤其是他在蜜穴中的手指,更是灵巧到了极点,
或刺或挖,时而又用拇指撩拨她鼓胀的蜜蒂,每一下的挑弄,竟都让她有种欲仙
欲死,直酥到骨子里的感觉,方才申墨珩以第三局棋来调笑她,她芳心中本还有
些不忿,想要出言回敬,孰料在申墨珩的挑弄下,话一出口,却稀里糊涂的变了
调子:「珩……珩郎……啊……你……你又使诈……唔……落雁,唔,落雁……
呜……落雁受不住了!」

  恰在这时,却见申墨珩噙上了她的耳珠,轻轻一吮,竟柔声笑道:「受不住
了,那就泄给我好不好?」

  被他玩弄了这半天,沈落雁的娇躯早已绷至极限,就连桌上亦淌的蜜液淋漓,
再听到他这番话语,她心神一荡,只觉得脑海中竟成了一片空白,下身的蜜穴不
自觉的一缩,竟死死的箍住了申墨珩的手指,娇躯连着几个哆嗦,忽的一声娇啼,
玉腿猛地一夹,竟已喷出一大股蜜液来,又将桌子打湿了一大片。

  这一刻,她只觉的脑海中朦胧一片,只有种什幺也不愿去思考,恨不得死在
面前男子身上的感觉。

  迷迷糊糊间,她只感自己被申墨珩再度抱起,将她的双腿放在地上,以手扶
着桌子,下身随即一凉,似是申墨珩撩起了她的裙子,只是此刻的她,芳心之中,
早已是情火如炽,心知申墨珩要用这个姿势肏她,竟乖乖的翘起粉臀,美目紧闭,
檀口微张,一心等待起对方的肉棒及体。

  孰料片刻过去,她却仍没感到对方的插入,反而是申墨珩将手掌放在她的臀
峰上,竟握住她丰挺雪嫩的臀肉,轻轻的捏弄起来。

  她方泄了身子,臀上的肌肤本是最为敏感的时候,又被这样一番抚弄,顿时
只感臀上一阵酥痒,竟带的蜜穴也愈发空虚难耐了,心神俱醉之下,竟不觉地将
雪臀挺的更高,主动分开大腿,轻轻摇动着腰身,既似是在享受着申墨珩的抚摸,
又似是在诱惑背后的男子,口中吐气如兰的道:「珩郎,你还在等什幺,难道在
嫌弃落雁不是处子?」

  下一刻,只听身后的申墨珩笑道:「怎幺会,只是,落雁真的要现在?不要
继续等什幺人了?」

  听到他这番话语,本是情迷神醉,沉浸于情火中的沈落雁竟娇躯一颤,默然
一瞬,方幽幽的道:「原来如此,珩郎,你猜到了?」

  却见她背后的申墨珩俯身下来,贴上她的粉背,双手再度探至她身前,分别
抓住她的两只玉乳,一边轻柔的捏弄揉玩,却将头埋在她的粉颈之侧,噙住她的
耳珠,柔声道:「这便是真正的第三局棋?落雁不惜这样作践自己,便对他这样
有把握幺?」

  沈落雁面色微冷,轻声道:「我比你更了解他,他若能少些阴微的心思,落
雁又何至那幺瞧不上他?至于珩郎你幺,哼,你既然使诈在先,就不要怪落雁用
这一『劫』回敬你了。」旋即回过身来,玉容解冻般的甜甜一笑,竟若无其事的
道:「珩郎会因此怪罪落雁淫贱吗?你们这些男人,不都是喜欢这种事的?」说
着,竟纤腰一扭,摆动雪臀,在申墨珩的肉棒上蹭了一下,「噗嗤」的娇笑道:
「落雁看到远处的火光了,珩郎若有怨气,便用你的肉棒尽情惩罚落雁好了。」

  眼见她这般媚态,申墨珩终是不再犹豫,微笑道:「既然落雁愿意,那就让
申某当回奸夫,好好尝尝我们的徐大将军未婚妻淫穴的味道。」话音未落,掌掾
一划,已将她的亵裤断了下来,随即一把扣住她的玉乳,下身狠狠一刺,便将肉
棒贯入了她的蜜道之中,竟是直插没根,第一下便重重撞在了沈落雁的花心上:
「好一个小浪妇,你的身材这幺丰满,皮肤又这般嫩滑,成了我的人后,哪怕你
不心甘情愿的为我圣门办事。」

  猝不及防的被他这样一插,,沈落雁只觉得整个蜜穴都被撑的满满实实,本
已饥渴难耐的身体,只仿佛被撞入了云端中一样,花心一阵酥麻,蜜道当即便是
一阵痉挛,竟忍不住娇声高啼起来,其声销魂入骨,传的周边数个院子皆是清晰
可闻,当真是淫媚至极:「唔……你这魔门淫贼……肏……肏的落雁……要……
死了……小穴要化了……要死了……啊!」娇吟的同时,她下身一颤,已是流出
一大股火热的蜜液来,玉容上尽是淫情四溢,欲仙欲死的模样。

  却听申墨珩笑道:「谁想名闻天下的俏军师,竟是个这幺淫贱的荡妇,被肉
棒一插,竟和最下贱的婊子一样。」话音未落,只见他已抓着沈落雁的两只玉乳,
狠狠的挥动肉棒,在她娇艳的蜜穴中抽插起来,更继续笑道:「好一个淫浪的婊
子军师,来,让我好好滋润一下沈大军师下面的淫穴,可怜的徐大将军,这幺多
年,也不知道把你这小骚货渴成了什幺样子。」

  听到他连番的淫语,沈落雁只感心头一阵战栗,心中竟生出一种别样的刺激
感来,蜜道忽的一热,小穴更是一阵抽搐,竟觉得下身的快感比先前更强烈了许
多,意乱情迷之下,竟毫无羞耻的淫叫起来:「那个乌龟……他哪能……哪能满
足落雁……落……落雁早渴死了……唔……啊……落雁……小骚货……是你的婊
子,婊子军师……快……珩郎……再肏落雁几下,肏死小婊子!」

  与此同时,已闻黛青苑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蹄声,旋即响起刀剑出鞘的声音。

  申墨珩却似是毫不在意般,看着胯下的沈落雁被自己肏的欲仙欲死,听着她
毫无廉耻的淫语,顿时肉棒插的更用力了,竟「啪啪」有声,一次次的贯入她紧
窄的蜜道,只打的沈落雁胯下蜜唇大大张开,穴内淫液飞溅,双腿不住的颤抖,
口中更淫笑道:「军师大人,绿帽将军来了,要是他一怒之下,下令乱箭齐发,
把我们射成筛子怎幺办?」

  却见此刻的沈落雁娇躯剧颤,美丽的螓首不住乱摇,口中销魂落魄的浪叫连
连,满脸淫媚的欲意,不住的挺起雪臀,迎合着对方的冲刺,全然是一幅恋奸情
热,被申墨珩肏的欲仙欲死的模样,哪还有半分以往那明慧聪睿的模样,竟淫声
叫道:「谁……唔……谁要管他……落雁……小婊子……只要……被珩郎你……
射死……珩郎……狠狠肏落雁……射死落雁……唔!」说话之间,蜜穴一阵紧缩,
又泄出一大股蜜液来。

  眼见此景,却见申墨珩微微一笑,竟将沈落雁的娇躯翻转过来,双手分别环
着她的腿弯,一把将她抱在空中,胯下肉棒猛捣,只干的她蜜汁横流,蜜唇大张,
口中笑道:「昔日武侯弹琴退仲达,今日申某落雁在怀退杂兵幺?真不知这是佳
话还是笑话。」

  他话音方落,却见沈落雁勉力睁开美目,目光媚的简直就要滴出水来,陡地
哀鸣道:「唔……谁……谁要信你,你这……淫魔……啊……独孤……妹妹不在
……明明……早就有了……应计,还故意……这幺玩……落雁……唔……要来了
……落雁认输了……啊……落雁要来了……要来了……呜!」话音未落,只见她
双手紧紧抱着申墨珩的肩膀,主动抛起美臀,恰好迎上了申墨珩直刺而入的肉棒,
重重的撞在花心上,只弄得她花心一酥,只觉得觉整个人好似腾云驾雾一般的,
快感如潮水般涌向全身,蜜道一阵急剧的拧绞,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声娇吟,竟
被申墨珩彻底肏上了高潮。

  就在此刻,申墨珩竟也忽的松开精关,双手一松,竟放开了沈落雁的纤腰,
让自己的肉棒再度贯至沈落雁的蜜穴尽头,一阵猛射,便将大股大股的阳精射入
了沈落雁的花心之中,只烫的沈落雁欲仙欲死,脑海骤然一白,又是一声刺耳婉
转的娇吟,竟忍不住又泄了一次身子。

  亦就在此刻,只听「砰」的一声,竟有人狠狠一脚将院门踹飞开来,怒喝道:
「好一对奸夫淫妇!」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外形英武,浓眉大眼的男子已率着一
队亲卫,怒气冲冲的冲进院中,刀剑出鞘,杀气腾腾的逼视向两人,竟是一幅不
死不休的架势。

  正是沈落雁的未婚夫,瓦岗排名第三的大将徐世绩!

  眼见房内高潮方过,衣衫不整的两人,他的眼神只冰冷的刺骨,更夹杂着一
丝屈辱的味道,他今日打的本是学吴起『杀妻求将』的算盘,欲趁沈落雁与申墨
珩对弈第三局棋的时机,率亲兵伏杀沈落雁,事成后再安上一个「通奸」的罪名,
便可在除去沈落雁的同时,又做出一副争风吃醋的狭隘模样,而尽释李密之疑。
孰料他刚到黛青苑,还没进门,便隔着院墙听到沈落雁媚荡的淫声,只听得他咬
牙切齿,竟觉得身边的卫士看自己的眼神都奇怪起来,当即狠狠一脚,踹门而入。

  孰料此刻,眼前的两人竟皆是一幅对他们毫不在意的模样,尤其是申墨珩,
竟一边将沈落雁放下,细心地替她掩上衣服,一边淡淡道:「刀剑出鞘,砸门而
入,既视非礼,不知闭目,这便是阁下的礼数?」

  看着眼前的沈落雁面红鬓乱,衣衫不整,正酥软不堪的被对方半抱在怀中,
俏脸上满是春情余韵的模样,徐世绩心头激怒,当即冷笑一声,猛地挥手,便见
十余名弓箭手奔入院内,弯弓搭箭,过半箭矢皆指向申墨珩身前的沈落雁,冷喝
道:「奸夫淫妇,今日就让你们做对同命鸳鸯!」显然是早有准备,打的是不论
申墨珩死活,皆要把沈落雁格杀于此的算盘。

  却见申墨珩拉好衣服,神色不变的道:「哦?就凭这几个弓箭手?阁下拿它
们来,是想要笑死墨珩幺?」

  徐世绩嘿然冷笑道:「也许杀不死申兄,但那个武功低微的贱货,申兄真有
把握保护周全?」便欲下令动手。

  孰料此刻,却见沈落雁抬起头来,意兴阑珊的叹道:「徐世绩你这个蠢货,
心狠便罢了,但为何要如此之蠢?你以为落雁看不穿你的计算幺?你凭什幺认为
落雁会心甘情愿的死在你手上?」

  徐世绩冷哼一声,却未开口答话,他本自负计策巧妙,打好了在归途伏击沈
落雁,一击得手,栽赃于申墨珩的主意,孰料刚一开始,事情便与想的不同,竟
成了沈落雁真的投怀送抱,与申墨珩恋奸情热的局面,迫的他立时闯入院内,开
罪了申墨珩这个高手,再看眼前沈落雁那淡定自若,成竹在胸的神情,更让他心
中暗惊,也不知对方藏了什幺伏笔,会是何等强悍的反击。

  倏然间,只听沈落雁叹道:「滚吧,现在去见李密,或许你还有机会,若是
晚了,只怕祖君彦王伯当他们,便不免要『矫诏勤王』了,别说落雁没告诉你。」

  徐世绩神情一愕,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孰料此刻,却见荥阳城的另一侧,
竟传来「哔哔拨拨」的火声,几乎是一柱香的功夫,便见烈火焚空,祝融燎天,
即便远在此处,亦是清晰可见,竟又是一场与当日杀翟让时一模一样的火劫!

  徐世绩倏然扭头,惊愕的向天空中望去,判断了一下方向,竟失声道:「密
公府邸!」心下顿时大骇。

  须知李密自受伤之后,便对他极为提防戒备,而今竟再度受袭,无论他是自
承清白,又或借机弑主,若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去,先机必会被王伯当祖君彦等人
所得,至时任谁略有野心,想要取代他的地位,一借李密之名讨伐他这个「叛逆」,
他立时便是欲辩不能,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若此时再加上个「擅杀沈落雁」的口实,只怕任哪一个人,都会把事情想到
他撺掇沈落雁叛乱不成,而铤而走险,更意图灭口上,谁想这区区一把火,便把
形势彻底的反转过来,现在的他,哪还顾得上杀人,为了自证清白,甚至要反过
来保证沈落雁不死在自己手上!

  这一刻,只见徐世绩呆呆的伫立在院内,脸色铁青,双眼瞪的火红,牙齿咬
得咯咯直响,死死的盯着面色微红,衣衫仍有些凌乱的沈落雁,可悬在空中的手
掌,却硬生生的挥不下去,呆立半响,竟是咬牙切齿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只听申墨珩轻轻咳了一声,似是催促他快做决定。

  闻听此声,徐世绩终是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看向两人,嘶声厉吼道:「你
们这对狗男女,以后别再出现在徐某面前!」言语方落,竟一把拔出佩刀,狠狠
的摔在地上,领着一众亲卫出门而去。

  孰料他方步出门口,却听身后的申墨珩淡淡道:「徐兄,请勿忘了关门。」
话音方落,只听「轰」的一声,竟是徐世绩狠狠一脚将大门踹翻在地,显然是将
一腔闷气尽数发泄在了无辜的门上,只惹得申墨珩又是一声轻叹,似是很无奈的
模样。

  看着徐世绩一行消失在夜色中,沈落雁亦是叹了口气,双手抱在申墨珩的颈
上,柔声道:「珩郎,我们也得走了,必须在天明前………」话音未落,忽见她
娇躯一颤,目光灼然的看向身边的申墨珩,沉声道:「对了,你让独孤凤去做什
幺了?也是和莫成他们一样放火?」

  却听申墨珩苦笑道:「我让凤儿假作行刺李密,顺带说一句这是你我的第三
局棋之约……啊!」话音未落,只见沈落雁面色霎变,愕了一瞬,旋即竟气的银
牙紧咬,忽的竟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只痛的申墨珩失声惨叫起来。

.

  荥阳城外,茫茫雪原之上,六个人正围着一堆篝火,相谈甚欢。

  三个人自是借昨夜瓦岗内乱之机,从荥阳逃出来的姐弟三人,另外三人却是
来自河北,乃是窦建德麾下的大将刘黑闼,以及诸葛德威和崔冬。

  刘黑闼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灰衣汉,背插单拐,形相威武中却又不失文秀的
气质,虎背熊腰,只是外型已教人心折,此刻却见他招揽二人道:「实不相瞒,
刘某来寻两位,不为什幺长生诀和杨公宝库,只为两位兄弟,值此天下群雄并起,
能者称王的大时代,诚心邀请两位加盟我军,将来富贵与共,若有一字虚言,教
我刘黑闼不得善终。」

  寇仲干咳一声道:「我也实不相瞒,现在我们身有要事,加入贵方一事,只
可迟些再说。」对这充满英雄气概的磊落人物,寇仲和徐子陵都颇有好感,然而
经历了诸多事情后,眼下的他,却不敢将宝压在某人身上。

  刘黑闼露出失望神色,轻叹道:「希望两位确是身有要事,而非找借口来拒
绝刘某就好了。」

  寇仲和徐子陵想不到他如此但白,都觉有点招架不来。

  素素插入道:「他们真的没有骗刘公子,我可以作证人。」

  刘黑闼哈哈笑道:「姑娘的话,我当然不会怀疑,只不知此事是否须刘某帮
手呢?」自见面以来,他就对素素颇为关怀照顾,也让寇徐两人好感更增。

  寇仲称谢道:「刘兄错爱我们,寇仲先行谢过。不过此事极为重要,牵涉到
字文化及和我们间的深仇,所以绝不能假手于人。」

  刘黑闼笑道:「原来江湖上盛传你们手上握有李阀和字文阀造反证据一事,
果非空穴来风。」

  两人面面相觑,均想不到河北军的情报也如此厉害。

  诸葛德威道:「李渊已在太原起事,即将进军关中,眼下就剩了最后的宇文
阀。」

  寇仲怅然道:「李渊终肯作反了!」竟是又忆起了当初的李秀宁。

  崔冬不屑道:「李渊算什幺东西,竟厚颜无耻的向突厥始毕可汗称臣,答应
将征伐所得的子女玉帛送给突厥人,教人齿冷。」

  素素不解道:「难道李阀不知向突厥人称臣,等若引狼入室吗?」

  刘黑闼微笑道:「他们自己都是狼,那有什幺引狼人室的问题。李渊之妻就
是鲜卑族的胡女,虽未若字文阀本身就是胡人,但也好不了多少。且李阀薰染胡
俗甚深,实与胡人无异。」他见素素神情娇柔,语气天真,竟忍不住呆呆的看向
她,只让寇仲和徐子陵都觉察到他的异样,都拿眼睛瞧他。

  诸葛德威干咳一声道:「二弟,一群胡狗,谈他们作甚。」

  刘黑闼老脸一红,急忙回神拍腿道:「说得好,当今北方,除建德公外,谁
不勾结外族,相互引援。两位既有济世之志,舍加入我军外、尚有何选择?」

  孰料此时,竟有一把阴阴柔柔,不男不女的声音远远响起道:「本人拓跋玉,
奉家师毕玄之命,特来向寇公子、徐公子两位请安问好。」

  众人同时色变,想不到来者竟是突厥高手,尚有毕玄的徒弟在其中主持,急
忙各持兵器,准备应战。

  片刻之间,拓跋玉已然现身于远处的雪地上,此人年在二十五、六间,头扎
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样貌俊俏,肩头挂着一对飞挝,气质却颇
显阴柔,方一现身,便哈哈笑道:「贵国有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弟今趟千
里而来,是奉家师之命,想向两位借道家瑰宝《长生诀》一看,路途辛苦,两位
兄台谅不会教小弟失望吧!」

  刘黑闼踏前一步,哈哈笑道:「让我先和拓跋兄亲近亲近。」言语方落,右
手一抽,铁拐已是离背而起,便欲与走近的拓跋玉交手。

  孰料此时,却听另一个方向传来申墨珩恬淡的声音:「拓跋兄虽是突厥人,
但人品颇佳,且未恃武强抢,刘兄可否暂候片刻。」言语未落,此人竟已踏雪而
至,行至众人面前,微笑道:「拓跋兄,请恕墨珩直言,令师所修的炎阳大法,
乃是先天阳极一路,若欲借道藏突破,则不如借鉴当年孙恩的『黄天大法』,寻
上长生诀。却是走了岔路。」

  他话音方落,寇徐两人已露出喜色,申墨珩言下之意,无疑是在为他们开脱,
即便拓跋玉仍要翻脸动手,可有申墨珩在,区区一个毕玄弟子,又怎能讨得了好
去?

  谁想拓跋玉一见了他,竟面色忽变,神情激动的道:「真的是叶兄,不想在
此相见,两年前,我依你所言,当真寻到了先祖『日月丽天大法』的部分残谱,
而今小有所成,便受师命来到中原,要和跋锋寒分个高下,就连师妹也一直记挂
着你,这次专门随我………」

  听着他的话语,寇徐两人都不由目光复杂的看向申墨珩,既是好奇拓跋玉为
何称他叶兄,又暗叹此人的女人缘,东溟公主、瓦岗军师,谁想他竟和毕玄的女
弟子也有暧昧关系。

  听他说到「师妹」二字,却见申墨珩眉峰一挑,立将其话语截断,苦笑道:
「在下今日与人有约,且容我先完此约,再与拓跋兄详叙离情。」言罢,却对着
寇徐两人道:「微山湖之约,今日完结,你两人以长生诀护住令姐心脉,行功七
日,不可间断,事后定当无恙。」话音方落,却见他竟忽的聚气凝指,疾点向毫
无防备的素素心口。

  剑气到处,素素一声惨叫,胸前竟「噗」的爆起一团薄薄的血雾,只喷出一
大口鲜血,若不是刘黑闼踏前一步,及时将其抱在怀中,只怕已香消玉殒在雪地
上。

  寇徐皆是霎时变色,虽不知申墨珩为何要对素素出手,却皆擎起兵器,脸上
露出愤怒之色,眼见就要翻脸动手。

  刘黑闼三人亦毫不犹豫的亮出兵器,显是存了与双龙同仇敌忾之心。

  申墨珩微微一笑,竟视若无睹的便要转身离去,孰料这时,在他身后的雪林
中,竟奔出一个头戴帷帽,身穿罩袍的娇俏少女,此女两颊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
小斑点,予人俏皮野泼的感觉。秀目长而媚,乌灵灵的眼睛充满不驯的野性,手
提着一口雪亮的弯刀,娇喝道:「叶孤城,你跑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申墨珩神色倏变,苦笑道:「淳于姑娘,你好。」话音方落,先对拓跋玉歉
然颔首,随即骤然回身,竟凭空疾奔起来,片刻功夫,便在淳于薇的尾追之下,
消失于茫茫雪原之中。

  双龙抬步要追,忽的竟忆起他方才的话语,只露出疑惑的神情,急忙奔到素
素身边,分别运起内力,护住素素的心脉。

  刘黑闼亦急忙走到两人身边,关切的道:「令姐受伤,不如便与我们同行,
黎阳据此不过三日,待令姐伤好,两位兄弟再南下如何?」

  双龙略一犹豫,看看眼前重伤的素素,终是感激的点了点头,诸葛德威二人
急忙在林中造出简易的担架,抬起素素,双龙同时行功,护住素素的心脉,快步
向北方行去。。

  PS1 :关于天元剑经的设定:

    这是一门以天文历数为基础的变态剑艺,传说开创者便是九章算术的作者,
核心理论是以人心而推演天道变化,穷尽「数」之极意,因此修炼者必须极强悍
的逻辑天赋与计算能力,亦有「二十岁前不成终身无望」的说法。

  正因如此,历代儒门中极少有人能练成此剑(申墨珩能修成则是因为现代穿
越者的数理天赋),但一朝练成,便是直入宗师境界,真气上应天文星象而贯通
先天,直破入微,属性亦可随周天变化,以一成损耗为代价,拟化为绝大部分属
性的真气,其心法更可以有效的计算和预测战场的敌我动作,大致相当于风姿物
语中的「武中无相」与霹雳中的「反无归一」的联合运作,堪称最变态的宗师级
武学,但因为在灵觉效果和真气感应上仍有不足,对上擅于索敌惑敌的大宗师级
人物会吃亏,仍不能算是天刀、不死印这一级别的大宗师级武学。

  从实战上说,只要对手内力不高于申墨珩的九成,又或没有至少是宗师等级
的灵觉感应,那幺在战斗中就注定要面对「真气属性被完全压制」以及「一切行
动都被看破」两个近乎于BUG 的DeBuff,而悲催到「攻不能破,防无可守」的程
度,欧阳希夷和杨虚彦都是其下的牺牲品……

  PS2 :申墨珩的以琴导剑模仿了宋缺教寇仲的路子,独孤凤本来就是「武二
代」中实力较强的一个,申墨珩引导她由「有法」到「无法」再到「有意无意」,
算是提前突破了一个层次,突破后达到了寇仲初创「井中八法」时的水平,大约
与和氏璧时期的婠婠和师妃暄相当。

  拓跋玉的先祖是燕飞(拓跋汉)这个是我胡扯的,在大唐前期的「武二代」
里,这位毕玄弟子属于塞外高手中人品较好的,不亚于可达志跋锋寒,可惜后期
因武功跟不上时代进步而退场,于是我就顺手给他加了点武力,一时兴起而已,
此人出场很少,不会影响什幺主线,宋智的地剑亦然。

  PS3 :三局棋搞定沈落雁这个布局的总体思路来自霹雳里的「素还真智斗寂
寞侯」,强烈推荐原版,比我的这个布局要强的太多,这个真心是霹雳至今为止
最精彩的智战之一,寂寞侯智商高到直接写剧本的程度,结果被腹黑的素大饼利
用人心直接掀了棋盘……剧情因为我写的太high,于是就搞得有点长了,居然弄
出40000+来,不过基本上没废笔,所有的信息,或前或后都是有用的,作为一个
被我定位为不是「H 武侠同人」而是「带一定H 剧情的武侠同人」的作品,本文
此后的类似情形可能还会不少,就请读者们多包涵吧。

  顺带我很没节操的盗用了曲怀觞的荣誉称号,不过那个「学海六艺三连冠,
纵横千古惟一人」真心相当有儒门那种内蕴的傲气,儒门的文辞里,我最有感觉
的就是他和三余,于是就果断借用了。

  另外,大师兄那个梗有人看出来了幺?

  PS4 :我对围棋很业余,所知也很有限,文中多半是胡扯的,「先手天元」
在围棋中是一种极为狂妄的下法,等同于自废一子,让了对方一先,但可以间接
破坏掉很多高手习惯的边角定势,真实历史上敢这幺玩,而且能玩赢的的多是吴
清源这种棋圣级的超级强人,所以围棋里也有「出先手天元者,非是绝世天才,
便是一窍不通」的说法,这里和下棋无关,就是借此给申墨珩刷个气场罢了。

  PS5 :李密的「昏君无道,荼害苍生」那段,是COS 的隆中对的刘备,而以
他叛君噬主的恶劣人品……于是此人装B 过度,话没说完,就被杨虚彦以剑轰顶
了。

  申墨珩的天人三论我表示从史观的角度毫无问题,基本概括了隋唐争霸的全
部后续过程和要点,相当于隋唐版的隆中对,甚至比原版更强点,这就是穿越者
的自带大杀器咯……轰的区区一个李密吐血,真心是用导弹来打蚊子了,当然因
为立场的关系,申墨珩也隐藏了一些东西,并未说透。

  PS6 :最近我在分析H 剧情的写法问题,上一章似乎有不少人说好,各位读
者以为这两章单就H 部分来说,比牛项的第一结局那场如何?求简单评价,我好
作为以后行文的参考和比照。

  PS7 :这章本来是准备圣诞节发的,可惜卡在了H 部分上而没能按时完成,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发在新年了,预祝各位新年快乐,明年和申墨珩一样,被一
群妹子拿银牙狠咬,用柴刀追杀咯。

  PS8 :小剧场——下集预告,高仿霹雳版:强势的儒门剑客,突兀的魔门领
袖,申墨珩的「先手天元」到底是什幺?白衣凌胡骑,一剑退千军,山海关下的
「宇文拓」,与隋炀帝间有着怎样的过往渊源?兴洛仓战败,杨广末日将至,谁
料最亲信的忠犬,竟会反噬其主;孤舟下江都,适逢其会的申墨珩,将会有怎样
的动作?护送素素北上黎阳,迟到数日的双龙,是否仍会重复另一个时空的轨迹
与经历?亡国之仇,弑亲之恨,矢志复仇的傅君瑜在江都之乱中,将会扮演怎样
的角色?墨玉之行,以一贯之,圣魔大战,棋局即将正式启盘,欲知一连串精彩
后续,请继续收看悠然的观星者同人力作,一剑贯大唐精彩第三章——江都烬。

  背景画面:申墨珩黑衣破碎,肩头见伤,身缚白绸,背着一个脸色惊惶,紧
闭双眼的白衣少女,另一手挥舞着未出鞘的「以一贯之」,穿过焚烧的宫殿,在
江都皇城的广场上浴血疾奔,四周千军围堵,杀声震天,无数刀枪剑戟指向两人,
天空中,一个鹰目勾鼻,形相威猛的老者正飞扑而下,挥掌拍落,掌风未至,空
气中的水汽已生生凝成无数冰珠,化作一团急旋的冰流风暴;而在远处的城墙上,
跋锋寒稳然傲立,弯弓如月,冷目锁定之处,正是身陷重围的申墨珩!

  PS的PS:为了写这章重看了一遍铡龙史,某天看high了,就顺手写了这个预
告,自认为写的挺赞的,很有霹雳的味道,有童鞋想看幺?如果想的话我可以以
后每章结尾处放一个,保证节操值绝对不比新剧的预告更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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